姜晞念着周硯川的罪行走進試衣間,再出來時身上已經套了件喜慶的毛衣。
鮮紅的顔色映襯得她五官明豔動人,微勾貓眼增添慵懶之感,姜晞的臉型修長大氣,稍稍擡颚,渾身散發出高級冷豔的氣息。
林清露舉着手機挽住姜晞的手,她一米六的個頭,在姜晞身邊顯得嬌小可人。
見她要拍照姜晞配合着歪了歪頭,定格的畫面裡高個子女生寵溺,矮個子女生甜美,有種情侶照的錯覺。
林清露滿意地看着照片,轉頭對服務員說:“這兩件都包起來。”
消費完畢後,兩人又手挽手走進常去的一家西餐廳。
一頓吃喝玩樂下來手機裡多了兩百多張照片,夜幕低垂時,兩人才揮手道别。
姜晞正要打開打車軟件,面前忽然響起一道低沉從容的嗓音。
“弟妹。”
周宸嶽俯身從賓利中出來,他穿着黑色西裝,身姿挺拔,矜貴深沉,“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
姜晞從滬上回到南城後,姜宗全和陳儀快馬加鞭把她送去了周家老宅。
那日周家的幾位重要人物紛紛到場,姜晞成為一件商品被他們上上下下地觀察。
在人群之中,這位舉足輕重的大哥用審視揣度的目光,像一台掃描儀一般從頭看到尾地看了她一遍,他的視線帶有威壓,像是在打量一個、敵人。
姜晞對周宸嶽記憶猶新,她下意識緊繃了身體,“大哥。”
“難為你還記得我。”周宸嶽雖是笑着的,神情卻并不親和,“是要回绛園嗎?”
姜晞一時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
還沒等到她的回答,周宸嶽已經側身打開車門,“我送你。”
“不用了大哥,我自己打車就行了。”
周宸嶽與周硯川性格截然不同,聽到她拒絕,周硯川會轉身就走,而周宸嶽仍舊站在原地,他分明嘴角帶笑,卻并不親和,目光甚至帶着幾分壓迫。
“上車吧。”失去耐心的命令已然響起。
姜晞覺得她再拒絕,這哥們可能立刻就會把她打暈了裝進車裡。
待兩人陸續坐進車裡,司機平穩地發動了車子。
與小方不同,周宸嶽的司機絲毫察覺不到氣氛尴尬需要來點音樂緩解,車廂安靜得可以用死氣沉沉來形容。
姜晞覺得坐立難安,她用餘光小心翼翼掃了眼周宸嶽,他明明有事要問才把她喊上車,這會兒卻不緊不慢翻閱着平闆上密密麻麻的電子資料,資本家的架子端得很足。
姜晞不自覺放輕了呼吸,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等到了周宸嶽的第一個問題。
“弟妹在绛園住得習慣嗎?”
在等待周宸嶽開口的這段時間裡,姜晞已經将林清露的告誡反複背誦了十遍——
周家枝繁葉茂,周硯川和姜晞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人的言行舉止足以影響另一個人,她必須小心再小心不能惹毛周家的任何人,周硯川都窮得交不起電費了,不能讓他再慘了!不然她作為他妻子也要跟着慘!
這效果堪比靜心咒,姜晞瞬間通透,昨晚的血海深仇都不計較了,一心隻為夫妻二人的明天着想。
姜晞對上周宸嶽深邃的目光,“大哥,你真的要聽嗎?”
承受着周宸嶽重若千鈞的打量,姜晞的神經再度緊繃,她斟酌兩秒,說:“周硯川他,很節省。”
“他在家裡都不舍得開燈,绛園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姜晞說着說着就委屈上了,這會兒哪還收得住自己的嘴,“我想讓他多開點燈,他居然說以後要讓我交電費,我還是學生啊,他居然坑學生的錢!”
周宸嶽看不出來姜晞今天腮紅打重了,隻以為她委屈得快要哭出來,頓時有些動容,“據我所知近幾年三弟的茶田收成确實不好,绛園這麼大必要支出定然不少,是該節儉點,隻是難為你了。”
姜晞聽了連連點頭,“夫妻之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沒事的。”
周宸嶽沉思幾秒,岔開話題問了幾句姜晞學校裡的事。
稍不注意,绛園已在眼前,門衛看到車牌号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打開了大門。
賓利往前行駛了一段便停下來。
“看來你們感情不錯。”周宸嶽輕笑一聲,他擡手指了指窗外,“他來接你了。”
姜晞猛然擡眼,隻見一抹高挑的影子已走過曲折石橋,從綠意盎然的旺盛綠植中徐徐踏來。
合院外隻點了一盞路燈,這點亮意照在他潔白的毛衣上,泛起一圈淡淡的光。
夜色太濃,冷風中他面龐如玉,謙謙君子如切如磋,可惜視線朦胧模糊,姜晞實在看不清他的神色。
周宸嶽突然遞給她一張名片,“弟妹若是願意,可以将绛園的水電賬單送到我那。”
說完,他打開車門走出去。
姜晞走下車,兄弟倆已開始寒暄,“今天就不向你讨茶喝了,你嫂子還在家裡等我。”
“好。”
“弟妹我送到了,到時老宅再見。”
“嗯。”
想到姜晞在車上說的話,周宸嶽猶豫了一下,“你若是願意,我手下有個重點項目可以交給你……”
還未等周宸嶽說完,周硯川已經蹙着眉打斷他,“不用了,我現在很好。”
前者點了點頭,沒多久賓利駛出绛園。
姜晞敏銳地察覺到,這兄弟倆的相處模式很微妙,周硯川一如既往的愛答不理,愛端架子的周宸嶽在周硯川面前竟成了主動的一方,又是找話題又是介紹工作的。
隻是她配偶也太佛系了吧!那可是重點項目哎,他這都不要,難不成是打算宅在绛園裡泡茶泡到老?
還未等她回神,周硯川清冷的聲音響起,“還不走?”
一聽到周硯川說話,姜晞以大局為重暫時放下的仇恨再度蘇醒,她不悅地瞪了男人一眼,接了句:“幹嘛,你又要看我笑話?”
領證時周硯川粗略了解過她的專業,服表系學生就業方向大多是模特,她似乎天生就是這塊料,長相方面不必說,就連生氣時不自主帶出來的流星大步都帶有十足的氣場。
看着她怒氣沖沖往前走的身影,周硯川不禁腹诽:她真是話多又小心眼。
等周硯川不緊不慢走進合院,方管家神色緊張地上前,“先生,您大哥來是……”
周硯川開口打斷方管家,“我沒事。”
他皺着眉踏上樓梯,想到什麼,又扭頭對方管家說:“門衛未經我同意放行陌生車輛,扣五天工資。”
“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