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又是繞到換工作這個話題上面。
黎泱畢業名校,在所有人看來,她這樣的人才勢必會進入到高檔寫字樓裡工作。
再不濟,進入體制内也是可以接受的。
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畢業之後的第一份工作是進入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學校裡當老師。
沈曼對此頗有微詞,覺得黎泱跌了沈家面子。
沈嘉旭雖然沒說什麼,卻也是三番兩次地迂回勸她換份工作。
今天又是這種直接下命令的方式。
黎泱心裡憋着一口氣,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不用,我暫時沒有換工作的打算,謝謝哥哥。”
又是這樣幹脆的拒絕。
沈嘉旭歎了一口氣,像是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小朋友,語重心長道:“泱泱,從你十八歲選擇離開沈家後,我尊重你的想法,不過多幹涉你的生活,可你說,你的人生成功了嗎?住着廉租房,拿着低工資,你告訴我,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原來在他的眼裡,她的生活過得是這樣不堪嗎?
眼角的淚已經快要憋不住,黎泱扭頭看向窗外,語氣生硬道:“哥,無論好與壞,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也是我想要走的路,如果你覺得我讓你丢人了,你可以把我當成陌生人,本來我們也沒血緣關系不是嗎?”
沈嘉旭被她這句話實實在在地氣到,他閉了閉眼,冷聲道:“随你。”
一場對話不歡而散。
車子很快在小區停下,又很快開走。
黎泱沒事人一樣地轉身上樓。
小區是舊小區,沒有電梯,黎泱剛工作半年,手裡沒攢下什麼錢,看着頂樓價錢合适就定了下來。
往日她上下樓也沒覺得有什麼,隻是今日許是見了沈嘉旭的緣故。
黎泱突然覺得上樓很累。
一級級台階像極了她跟沈嘉旭的階層,他們關系看着似乎很親近。
隻有黎泱知道。
她與沈嘉旭之間,隔着不可跨越的鴻溝。
那條項鍊最終被黎泱放進抽屜裡,藏了起來。
晚上,一群公子哥在FSK會所開了個party。
沈嘉旭到達的時候一身冷氣,侍者接過他臂彎搭着的大衣,又恭敬遞過去溫毛巾。
沈嘉旭接過擦了擦手,将毛巾還給女侍應生的時候習慣性地說了聲謝謝。
許是太久沒有接待過這麼帥氣又有禮貌的客人,女侍應生面色酡紅地接過,眼神一直在沈嘉旭臉上流轉。
一旁的好友許燃看到,偷偷笑了兩聲,待服務生離開之後才調侃道:“還是我沈哥魅力大呀,瞧瞧,不過擦個手的功夫,又迷倒了一個女人。”
沈嘉旭早已習慣許燃不着調的調侃,聞言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
許燃察覺到不對勁,仔細瞅了瞅沈嘉旭的臉色,見他一坐下就開始倒酒,試探性地問道:“怎麼了這是,在黎妹妹那裡受氣了?”
許燃妹妹許瑤瑤跟黎泱走得近,是以許燃對這個寄養在沈家的養女頗有印象,再加上沈嘉旭那會兒離席之前給轄區處長打電話的時候,他隐隐約約聽到了黎泱的名字。
想來沈嘉旭突然離席也是因為黎泱。
一聽許燃提起黎泱,沈嘉旭的眉眼往下壓了壓,沉聲道:“我想給泱泱換份工作,又被拒絕了。”
原來是為這事,許燃知道沈嘉旭對黎泱那份教師工作一直不滿意,覺得她一個小姑娘幹這行會很累,隻是兩人溝通不在一個頻道上,總有分歧。
許燃勸慰道:“沈哥,黎妹妹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不再是咱們上學那會兒跟着你屁股後面跑的小姑娘了,她有自己的主見很正常,所以我覺得你應該順着她,左右工作不過是個小事情,你還是不要因為這事反而影響你們的關系。”
沈嘉旭聞言将酒杯放下,斜睨了一眼許燃,語氣很涼:“所以你也覺得是我做錯了?”
許燃有些心虛地笑了兩聲,一邊給他倒酒一邊讪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黎妹妹離開沈家也有好幾年了,雖說逢年過節或者家宴她也會回沈家,但圈子不同,選擇也不同,你眼裡的好工作也許對她來說并不合适,你覺得呢?”
沈嘉旭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誠如許燃所說,黎泱脫離沈家已經有好幾年了,他大可不去過問她的工作生活,但就是因為他是真心把她當妹妹看,自然想讓她也生活優渥,但這幾年,許是兩人不再像小時候一樣朝夕相處,他開始越來越搞不懂她的想法是什麼,他們的關系也變得越來越生疏。
想到這裡,沈嘉旭心裡愈加煩悶,将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後,他正準備請教許燃怎麼改善兄妹關系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沈嘉旭目光下意識落在來電顯示上,在看到上面顯示的人名後,向來泰然不崩于色的臉上驟然閃現出一抹驚訝。
許燃自然也看見了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不用沈嘉旭說,他快步走過去關掉音響。
原本吵鬧的聲音瞬間變小,沈嘉旭按了接通鍵,開口道:“喂,宴西。”
正在轟趴的公子哥們一聽見這個名字,全都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