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态度,像是對待一件珍寶。
黎泱看着,心裡蓦然升起一絲戒備,連帶着臉色都開始緊繃起來。
雖然他言情舉止不像是普通人,但他這樣的行為實在奇怪,黎泱不得不多想。
畢竟這年頭兒,變态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兩聲輕咳忽然打斷了她的遐思。
周宴西從手帕中擡起頭,原本蒼白的唇也呈現出不正常的殷紅色。
他微微垂眸,仍舊是溫聲細語:“抱歉,我身體不太好。”
他是在解釋剛剛咳嗽的動作,黎泱下意識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一條毛巾而已。
這樣溫文爾雅的人,怎麼可能會存在其他心思。
想到這裡,黎泱放下戒備,看向周宴西的眼神也多了一分真心的擔憂,問:“是得了哮喘嗎?”
她剛剛上車就注意到了,車内備了至少兩個醫藥箱,就連中控台上也放了好幾瓶噴霧。
而噴霧劑向來是哮喘病人的必備藥物。
周宴西沒否認,道:“對,天氣冷便會咳的嚴重些。”
黎泱了然地點了點頭,沒刻意去規避他的病症,有些孩子氣道:“那天氣不好的時候你就待在家裡,實在是有事出門的時候,你就做好防寒準備,譬如,像我這樣,”
說着,她下意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片未拆封的暖身貼,遞到周宴西面前,習慣性說出那句經典廣告語:“寶寶不怕冷,因為有我暖…”
整個車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黎泱甚至有些敏感地感覺到司機的身子顫抖了兩下,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帶有歧義,黎泱急忙擺了擺手,試圖找補道:“周先生别誤會,這是品牌廣告語,我就是一時嘴快說了出來,沒有其他意思的。”
她的眼睛澄澈,因為着急解釋臉上也起了一抹绯紅,頭發絲俏皮地垂在耳側,整個人顯得乖軟又靈動。
這個樣子,他已經懷念了太多年。
周宴西在心裡喟歎一聲,伸手接過那片暖身貼,溫聲替她解圍道:“我覺得這廣告語挺貼切的,對了,黎小姐,這要怎麼使用?”
黎泱愣了兩秒,見他表情不似作僞,是真的沒有用過暖手寶,于是忙道:“把包裝袋打開之後,撕開那張離型紙,然後将暖貼貼在你覺得冷的位置,等他發熱就好了,記得要隔着衣服。”
周宴西依言照做,略微挽起西裝袖子,然後将暖貼貼在了手臂處。
這還是黎泱第一次見到有人将暖寶寶貼在手臂上,她不好意思指正,又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怎麼樣?它有在發熱嗎?”
周宴西喉嚨滾了滾,說:“很溫暖。”
車上的暖氣其實開的很足,但這種溫暖不是皮膚肌理感受到的溫暖。
而是那種從心底慢慢升騰起來的暖意,熨帖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黎泱聽到周宴西的回答,開心地揚了揚唇。
周宴西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也跟着微微翹起。
哪怕司機刻意放緩速度,車子還是很快就停在了新誼小區。
臨分别時,黎泱下意識說道:“謝謝周先生送我一程,等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可以見面吃個飯哦,我請客。”
她說這話的時候,穿堂風剛好吹起她的發尾,絲絲縷縷的栀子花香順着風向飄進了男人的鼻腔裡。
周宴西抑制住心裡的那股燥意,笑得光風霁月:“我等黎小姐。”
黎泱上樓了。
她甚至沒有意識到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跟周宴西交換過聯系方式。
那句請客更像是客套話,沒付出真心。
橘黃的照明燈下,周宴西不動聲色地撚了撚指腹。
沒關系,
泱泱,我想我們很快就會見面。
黎泱是躺在床上之後才意識到不對勁的。
她“騰”地坐起身,突然發現了自己給許瑤瑤買的禮物落在了出租車上,再定制等貨顯然已經來不及,黎泱急忙打開打車軟件撥打司機電話,但不管她怎麼打,司機的電話都打不通。
正着急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黎泱松了口氣,以為是司機回撥過來的,急忙接通,道:“司機師傅,不好意思啊,你現在在哪裡,我東西落你車上了,我要去哪裡取?”
她噼裡啪啦一頓輸出,末了,才覺得有些不對勁,電話那端背景很安靜,甚至隐隐能聽到紙張翻動的聲音。
這不該是一個成日跑車的司機會擁有的背景音。
黎泱皺了皺眉頭,正準備将手機從耳邊拿下,看一眼來電顯示時,電話那端突然開了口。
是沉靜又富有磁性的男低音:“黎小姐,你好,我是周宴西。”
周宴西。
黎泱艱難地将人名同不久前離開的人臉對上号,反應過來是誰後,她張了張嘴,幾乎有些難以置信道:“周先生?”
他怎麼會知道她的電話号碼?
那頭并未解釋什麼,隻是聲音隐含笑意:“是我,黎小姐,你落下的東西在我這裡,你急用嗎?如果急用的話,我可以讓人給你送過去。”
現在都已經臨近十一點了,黎泱哪好意思再麻煩别人,忙道:“不用了,周先生,這樣,你看明天什麼時候方便,我們定個地方,我過去拿。”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周宴西微勾唇角,順勢道:“可以,黎小姐,方便加一下你的微信嗎?我把地址發你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