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張悅看不過去,皺着眉頭道:“阿姨,這可不帶道德綁架的,你兒子偷了東西,自然要受懲罰,尤其是我們這些當人老師的,更要誠實守信,知曉禮義廉恥,否則說出去還怎麼教學生。”
老人抹了一把淚,說:“我知道我很無恥,我兒子犯了錯,是該受懲罰,但是他也是個苦命人,老婆跑了,孩子也不跟他,
還要掙錢治療我這個病秧子,黎小姐,求你看着我腆着老臉的份上,能不能考慮一下私底下和解,我兒子要是留了案底,一輩子都完了。”
黎泱抿了抿唇,話到嘴邊又止住,因為案子的事情全部都是沈嘉旭派人在處理,她沒辦法插手,也不知道現在具體是一個什麼情況。
但終歸不能讓人一直這樣跪着,黎泱隻能使了點力氣将老人扶起來,說:“阿姨,我試試。”
老人顫顫巍巍地離開了。
辦公室裡一陣唏噓。
張悅端着咖啡走到黎泱面前,歎了一聲:“你說張洋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偷東西的時候怎麼就不考慮一下家人呢。”
張悅跟張洋算是半個老鄉,是以對張洋的家庭情況還算了解。
張洋年輕時一門心思地考編,結果沒一次考上,白白浪費幾年時間。
老婆覺得沒盼頭過不下去了,扔下孩子跟别的男人跑了。
後來好不容易考上,進了一中當老師,他媽又得了病。
僅靠張洋的工資哪能付得起醫藥費。
聽說私底下認識了幾個狐朋狗友,被騙着欠下了高利貸。
高利貸不是普通人能夠沾染的,利息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想來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才敢冒着風險偷項鍊。
聊到這裡,張悅忍不住問道:“話說黎老師,你那條項鍊很貴嗎?不然張洋怎麼動了心思。”
黎泱搖搖頭,誠實道:“項鍊是别人送的,具體價值我也不清楚。”
她确實不知道那條項鍊到底值多少錢,但沈嘉旭出手的東西向來不會便宜到哪裡去,更别說這是他當年送她的成年禮,價值估計比平日裡的那些珠寶還要貴上許多。
張悅了然地“哦”一聲,又回到剛剛的話題上面:“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媽一大把年紀還要為他的事情奔波,也是不容易。”
是啊,黎泱在心裡低歎一聲,想着剛剛瞥見老人手背上密密麻麻一片的針孔眼,黎泱心裡更加愧疚了。
顧忌着有旁人,黎泱隻能小聲道:“張老師,你能幫我問一下張洋媽媽的銀行賬号嗎?我想給她轉點錢。”
張悅壓低聲音,一臉驚訝:“你要給她轉錢?黎老師,你自己工資也沒多少,沒必要這樣做。”
“我知道,但這跟張洋沒關系,我就是覺得老人家也挺不容易的,還有孩子要養,盡一點微薄之力,張老師,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保密。”
張悅拗不過她,隻能點頭答應了。
方校長聞訊趕過來的時候,張洋媽媽已經離開了。
他問黎泱:“張洋他媽媽有為難你什麼嗎?”
黎泱搖搖頭,說沒有。
比黎泱早進來的老教師李麗撇了撇嘴,陰陽怪氣道:“一個老人家能為難她什麼呀,要我說啊,還是黎老師厲害,三言兩語就将人打發走了。”
這話說的,好像顯得黎泱多不近人情一樣。
張悅翻了一個白眼,道:“學生們都在上課,把事情鬧大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黎老師這樣做起碼還能給張洋留個體面,校長,你說對不對?”
方校長覺得在理,于是沒理李麗,對黎泱道:“這事兒你看能私下處理就私下處理,别鬧到學校裡,對學校影響不好。”
黎泱點了點頭:“我明白的,校長。”
想着校長剛好過來,黎泱又把五班的事情講了。
方校長聞言“嗯”一聲,揭開保溫杯喝了一口茶,才道:“招聘廣告我已經發出去了,班主任暫時沒招到的這一段時間,還要麻煩黎老師你暫時代一下班兒,安撫好學生們的情緒。”
黎泱抿了抿唇,想要拒絕,旁邊的張悅卻忽然對她搖了搖頭。
黎泱滾到嘴唇邊的話于是拐個彎,變成了:“好的,校長。”
“嗯,你們忙。”
解決好問題,方校長又端着他的保溫杯慢悠悠地出去了。
校長一走。
辦公室裡面立刻炸開了鍋。
李麗心情不爽,直接當着黎泱的面開始和其他同事蝈蝈:“什麼啊,她才來半年,就升為班主任了?”
老教師們也不想讓黎泱搶了風頭,順着李麗的話道:“原本以為她挺佛系的,現在看來,人家才是最擅長背後悶聲發大财的那種人,擠掉張洋,輕輕松松地就當上了班主任。”
“看她這麼有心機,說不定張洋偷東西就是被她設計的。”
“我也覺得,一條破項鍊能值個什麼錢,肯定就是她故意的。”
話越說越離譜。
張悅在旁邊聽着,來了點氣,說道:“大家都是同事,就這麼見不得别人好嗎?”
“不過一個班主任的位置,你們誰要想當給我說,我去向校長申請,把位置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