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旭這才算是熄了火。
衆人都以為是黎泱的功勞,紛紛誇贊黎妹妹真牛逼諸如此類的話。
結果沈嘉旭降下車窗,捂住話筒,怒吼了一聲:“别吵”。
大家才發現他熄火是因為他在打電話。
誰打來的。
自然是宋顔書。
那天,參與南山飙車的朋友們都看見了,
向來意氣風發的沈公子第一次紅了眼,對着電話那端的人,低聲下氣道:“書書,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别離開我好不好?”
黎泱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情了。
隻記得很冷。
冷的她骨頭都疼了。
另一邊,限量版的邁凱倫因為突然熄火被迫停在半山腰側。
維修師傅正在加急維修。
身形修長的男人握着手機正在跟朋友打電話。
“嗯,熄火了,已經叫人在修了。”
電話那端不知道說了什麼。
男人輕“啧”一聲,眉眼倦怠:“算了,本來去【one day 】也是看看她在不在…”
“嗯,修好再看情…”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男人的語調突然止住。
“怎麼了,周哥,你别是哮喘犯了吧?”那邊有些着急的問道。
周宴西卻無暇顧及,他看着右下方不遠處那個渺小的身影,連眼睛都不敢眨。
像是怕一眨眼面前的人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眼睛已經開始發酸發澀,耳畔仍舊是話筒急切的詢問聲,周宴西緩緩地眨了一下眼,問道:“昊子,我好像不用過去了。”
“什麼?”
“沒事兒,回頭再說,行了,我還有事先挂了。”
手機被男人幹脆地揣進兜裡,周宴西問師傅:“修好了嗎?”
維修師傅将最後一顆螺絲擰緊,道:“修好了,周先生。”
周宴西輕“嗯”一聲,幹脆地給人轉了一筆數目不小的維修費。
“太感謝了,周先生,但這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沒事,你拿着。”
話落,周宴西坐進駕駛室,驅動油門掉了個頭往山下駛去。
黎泱走到一半就有些力竭,從山頂到山腳的距離實在遙遠。
她來的時候坐車倒是還沒有覺得有什麼,現在驟然靠自己兩條腿走下山才覺得道阻且難。
不遠處有專供行人休息的亭子,隻是同馬路隔有一小段距離,黎泱鼓起勇氣走了過去,結果剛坐下沒多久,經久未修地兩個路燈突然在她面前“啪”一聲熄了火。
黎泱被吓了一大跳,再擡眼亭子已經變得幽暗無比。
山裡寂靜,更襯得眼前的亭子像是藏着吃人的野獸。
時不時還有陰風吹過來,吹得背後升起一股涼意。
黎泱下意識打開手機,屋漏偏逢連夜雨,手機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黎泱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猶豫要不要原路返回。
她正準備起身,不遠處忽然有光亮正往她這邊慢慢靠近。
下一秒,邁凱輪停在路邊,車窗緩慢搖下,露出男人清隽的側臉。
男人打開車門,朝她遙遙喊了一句:“黎小姐。”
黎泱下意識擡眼看過去。
幾乎就在她擡眼的那一刹那,全聲控的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來。
那光亮一點一點蔓延到黎泱眼前。
燈光輝煌處,黎泱看見了周宴西。
他穿着一身灰色大衣,眉眼清隽,身形挺長,冷白腕骨上戴的銀表在燈光的照射下反映出如同鑽石般的光芒。
他走下車,三兩步走到她面前,路燈被他擋在身後,襯得他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他叫她,仍舊是彬彬有禮的樣子:“黎小姐,請上車。”
黎泱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在她覺得害怕恐懼的時候,周宴西突然出現在這裡,就站在她對面,眉眼溫柔地看着她。
他甚至什麼都沒問,說出的第一句話是讓她上車。
在這樣有些微妙的時刻,他朝她伸出來援助之手。
黎泱覺得心裡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麼,隻能緩慢地擡了擡被凍僵的腦袋,叫他:“周先生。”
周宴西微勾唇角,眉眼溫柔地不像話:“嗯,是我。”
像是有什麼落到實處,黎泱呼出一口氣,心裡莫名地踏實起來。
“周先生,您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啊?”她問。
周宴西沒說話,而是微微低下頭将剛剛從車上帶出來的純白色圍巾細緻溫柔地給她圍上。
這個動作來得太過突然,黎泱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周宴西已經給她戴好,然後保持在安全距離,顯得紳士又有風度。
帶有男人凜冽氣息的圍巾強勢的進入鼻腔,溫暖而又陌生。
黎泱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
“有沒有暖和一點?”他溫聲問道。
黎泱在山頂待了那麼長時間,饒是沈嘉旭也沒有過問一句她冷不冷,他甚至都沒有考慮到,南山偏僻,黎泱一個人回去安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