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稍稍複蘇,江木泠便對如何逃離魔界,做上了謀劃。
雖然整日好吃好喝,甚至有專人侍奉,但她覺得自己像隻籠中鳥,毫無自由可言,而且在通源縣的任務她還沒有辦完。
轉眼在魔界已經一月有餘,江木泠從謝乘雲的作息中琢磨出規律,身為魔主他有許多正事要處理,上月因為集中精力救她以及想盡辦法對她打擊報複,他已經耽誤了許多時間,所以八月份格外的忙碌。
初一至初三,他要從早到晚地聽取魔界各地族長的彙報,初五至初九,要去實地走訪,看提出的問題有沒有得到妥善解決,并責令各地對照問題撰寫整改清單,最後交由他過目。
初十至十四批閱積壓靈簡,十五修沐。
而且據汲雪說,十五那日他并不在自己的寝殿歇息,總會外出,到十六天亮才會出現。這麼一想,雖然上月十五她還虛弱得很,但她也注意到,那天謝乘雲并沒有露面。
江木泠暗暗打算,十五那日就是她去拿回吹金和乾坤袋的絕佳時機。
如今她已恢複至原本的五成水平,繞過謝乘雲寝殿外的幾個魔侍,應當是輕而易舉。
隻是,謝乘雲會把她的東西藏在哪裡?她對謝乘雲的寝殿不甚熟悉,萬一不小心觸碰到機關陷阱,豈不是前功盡棄?
後日便是十五,江木泠未雨綢缪,打算去謝乘雲寝殿一探虛實,但沒有去拜訪的由頭,便殷勤地下樓采了幾支荷花,給謝乘雲送過去。
魔侍們倒是沒攔她,反而似笑非笑地将她領了進去,白沙一看是她進了門,連忙咳嗽一聲,“那屬下就先告辭了。”
聞言,謝乘雲從山似的靈簡裡擡起頭來,見是江木泠,筆尖一頓,靈簡上暈出一個豆大的墨點子。
“你怎麼來了?”
江木泠觀察四周的眼風一轉,款款走近,把花瓶擺在桌前,柔聲道:“許久未見你,便找個理由來見你了。”
謝乘雲的筆尖又是猛地一頓,将要寫完的字徹底變成一團看不清的墨迹。
索性擱下筆,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江木泠立即殷勤上前,“我來。”說罷兩截纖纖玉指就搭上了他的鬓角。
謝乘雲一側頭,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江木泠,你又打什麼鬼主意?”
江木泠幹笑一聲,“我能打什麼主意?”
“看你勞累,替你解解乏而已。”
她何曾如此溫柔小意過?謝乘雲皺眉将她上下看了一番,除了今日換了一身素淨的白衣,其餘沒什麼不同,莫不是被人奪舍了?
堂堂魔宮,竟有無恥宵小攪弄風雲,謝乘雲冷冷道:“無論你是誰,從江木泠身上下來!”
江木泠臉上擺出的假笑立時褪去,随後拇指中指捏成圈,放在嘴裡呵了口氣,很不客氣地往謝乘雲額頭上敲了個腦瓜崩。
很響脆的一聲。
“現在信了吧。”江木泠闆着臉剜他一眼,“再說一遍我是誰?”
謝乘雲額頭上立刻紅了一片,咬牙切齒道:“江木泠。”
“三生有幸魔主大人還能認得出在下。”江木泠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随後在茶案前坐下自斟自飲,和謝乘雲離了八丈遠。
離得遠點更好,更方便她打量此處,江木泠抿了口茶盤算到。
這廂謝乘雲看她面若冰霜地和自己拉開了距離,心頭突然湧上淡淡的失落。江木泠大病初愈本就脆弱,何況性子又倔,把臉面抛到腦後,主動示好已是拿出十二分的勇氣,雖然有偷香竊玉之嫌,但本意還是想要親近他。
人是最沒有耐心的物種,即便江木泠已經踏上修仙之路,也依然受人類的教化。
他這樣疾言厲色,會不會把她越推越遠了?人類的感情千變萬化,喜歡更甚,見一個愛一個的例子比比皆是,今天是心肝肉,明天便是下堂夫。
思及此,謝乘雲不禁暗暗後悔起來,他想自己還是要适當地給江木泠些甜頭。好讓她的暗戀之路不那樣辛苦。
可他轉念又想,為何要給江木泠些甜頭呢?被她喜歡難道是一件好事?他應該膈應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再三警告江木泠不許喜歡他呀?
事情發展似乎有些不對,謝乘雲的思緒雜亂無章,擰成一團。
但還是本能地想要靠近她。
便站起身,一屁股坐在江木泠身邊,如此二人的袖口便疊在了一起,是個極親密的姿态。
“你為何要喜歡本尊?”謝乘雲直截了當地問。
江木泠被問得心裡打突,他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她為了做戲周密,曾思考過這個問題,但還沒有準備好答案。
總不能說喜歡他知書達禮,善解人意?那簡直是天方夜譚。他一出口便能把人氣死。
那不然喜歡他法力高強,沉穩可靠?不,這兩個詞用來形容她自己比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