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擋回,怕是真是會無休無止……
但若在冬狩場上護不住人,今後便會更為艱難。無論如何,都要有一個成為燕淮之背後靠山的契機!
景辭雲反握住燕淮之的手,平日裡懶懶散散的聲音十分認真:“長甯,你放心。有我在,他們休想對你有半分不敬。”
此言一出,景嵘便已心知肚明。他欲言又止,最後隻無奈搖頭。
這麼些年,景辭雲一直待在皇家别院。不如弋陽那般的野心,隻是想安安穩穩地活着。手中朱雀令便是她能活着的免死牌。
她甚至都已想好,等這般羸弱的身子扛不下去了,再将朱雀令交給景禮太子。
但景禮太子被殺,這讓她又将這朱雀令越收越緊。然燕淮之出現後,她便有意無意的開始動用手中權力。以至于景帝,都開始生了疑心。
對于景帝告知的話語,景嵘都不知該不該告知景辭雲。
他細細觀察着燕淮之,此人始終如一。根本瞧不出她到底是真心想要一個人的庇護,還是隻想利用景辭雲達到自己複仇的目的。
然而對于景嵘來說,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握着酒杯的手逐漸收緊,他猛地一口喝下,又立即倒了一杯。
景辭雲的視線一直在燕淮之身上,并未見到景嵘擔憂的神色。反觀燕淮之,早已将景嵘,看得清清楚楚。
但她一直勾着景辭雲,讓景辭雲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身上,全然未顧景嵘的擔憂。
她就像是迷霧中的食人花,是小徑上的狐妖。都是一步一步的,将人引誘,然後一口吃掉。
隻是她不打算很快吃掉景辭雲,而是要讓景辭雲再是離不開她,讓她能成為那個,心甘情願,掏心挖肺者。
而這目的的第一步是動心,好像已然達成。
景辭雲為燕淮之夾了些解膩的蔬菜,擡眸看她。燕淮之很快注意到她的視線,朝她輕輕一笑。
景辭雲滿心歡喜,随着那烤全羊呈上,便先切下腹部與腿上的肉放在燕淮之面前。
“先嘗嘗原味,然後再蘸一些醬汁,看看喜歡哪一種。”
“好。”
景辭雲忙前忙後的為燕淮之準備着,景嵘瞧在眼裡,心中更是有些沉重。
“七哥,你怎不吃?”景辭雲轉頭見着景嵘一直在喝酒,并未去動那隻烤全羊,便開口問道。
“啊,我看你好像要把整隻羊都分給長甯公主,并沒有我的份啊。”
燕淮之輕咳一聲,拿起一旁的湯,小抿一口。那烤全羊的腿部,差不多都要被景辭雲給切下,恨不得全給燕淮之。
但其實她吃不了那麼多,還剩有不少,正在碗中。
“這不是給你留了羊頭嘛?”景辭雲瞄一眼那羊頭,示意道。
“那還真是謝謝我的妹妹。”
“不客氣。來,七哥。”景辭雲切下羊頭肉,放入景嵘碗中。順手又切下腹部的肉,繼續放入燕淮之的碗中。
景嵘看着碗中肉,無奈搖頭。此刻,門外有人敲門,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客官,送酒來啦。”
景嵘起身開門,見到門外站着一個貌美妩媚的女子。女子唇邊漾着笑,問道:“公子,這是我們樓中最好的酒,需要來上一杯嘛?”
景嵘剛想應答,那女子便無意看向房内,驚奇道:“呦,又是二位姑娘。今日這烤全羊,倒是吃了許多。”
景嵘回頭看向景辭雲,問道:“阿雲,你們相識?”
景辭雲點點頭:“第一次來莫問樓時遇到了。”
“姑娘又來我莫問樓,想必是十分滿意我樓中酒菜。相逢即是有緣,今日敬二位姑娘一杯,也可,交個朋友。”女子邊說着,已經端着酒壺走了進去。
“我不飲酒。”景辭雲淡聲拒絕。
倒酒的手微頓,但她也依舊倒下一杯,端起道:“那這位姑娘也不飲酒?”
“她不喜飲酒。”
她隻得将酒杯朝向還站在門口的景嵘,故作嬌嗔,道:“那這位公子,不會也不飲酒吧?”
“我喝。”景嵘拿起桌上的酒杯。
景辭雲打量着她,不知她來此的意圖。但是一想到那日她居然抱上了燕淮之,這心中便對此人十分不喜。
女子喝完酒後,作勢要走向燕淮之,景辭雲預見性地起身,道:“老闆如何稱呼?”
“我姓鳳,單字一個淩。”
“不知鳳老闆來此,是走錯了房,還是特地送酒呢?”
鳳淩笑了笑,收回放在燕淮之身上的視線。饒有興趣地看着景辭雲,故作深思,緩緩道:“姑娘倒是與我見過的一人有些相似,特别是這眉眼,簡直一模一樣。”
“鳳老闆所言之人不會恰巧,便是弋陽長公主吧?”
鳳淩的臉色微變,随即笑了兩聲。
“這些年,我遇到過不少如鳳老闆一般的人。他們也總會提起我母親。”
“長公主運籌帷幄,能決勝千裡。自是有許多人仰慕。”
“鳳老闆何時見過我母親?”
“七年前,長公主領兵入城。她坐在轎上,玉衣翩翩。雪落無聲,正墜于她的衣上。可謂千秋絕色,唯一人矣。”說這句話時,她又偏偏看向了燕淮之。
“僅她身旁的将軍,各個英勇威猛。那場面,就像是神仙娘娘下凡,身邊皆為,威嚴可畏的護法神。”
景辭雲想不起那日的場景,因為那時并非是她在母親身邊。
“隻是可惜了,天妒英才。不然如今的帝位,應是……”她湊上前,低聲接道:“弋陽長公主的。”
“鳳老闆莫要胡言!”就算她聲音低,但景嵘也聽得一清二楚。他拍了桌,立即起身。
“妄議朝政,非議當今陛下。當誅!”
“哎呀!求郡主饒命。”
鳳淩嘴上喊着景辭雲,但其實又順勢跑到燕淮之的身邊。剛要挽住她的胳膊,景辭雲便眼疾手快的将燕淮之拉過,藏于身後。
鳳淩抓了個空,緩緩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她理了理衣裳,輕擡下巴笑道:“郡主還真有當年長公主之姿。隻是郡主年紀尚輕,還是少了她的狠辣。”
景辭雲不想再與她糾纏,轉頭對燕淮之道:“長甯,我們先回去。”
幾人離去後,藏于暗處的容蘭卿才走了出來。
“你如此直言,不怕被景辭雲瞧出什麼?”向來溫和的聲音有些嚴肅。
“怕甚。她還能瞧出什麼呢?”鳳淩起身,一步步走到容蘭卿的面前。
“蘭卿,如今你家的小公主也算是離了宮。待她們成親,那一切便成定局。你說過的,隻要她完好,你便與我離開。容蘭卿,不許騙我。”
“絕不騙你。”她信誓旦旦。
鳳淩凝着她許久,最後展顔一笑,攀上了容蘭卿的肩,擡颚親了她的唇,笑吟吟道:“蘭卿,你若騙我,便用你的手中劍,自盡吧。”
容蘭卿的臉色微變,鳳淩又捏起她的下巴:“欺騙我的人,向來都沒有好下場。就算是你,也不行。”她的語氣清淡,但那玉眸中,卻盡藏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