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史老師偶爾會這樣評價書本上的名人:雖然他在這個領域是傑出的藝術家,可并不代表他作為人的領域就一定是個好人。
“同學們,我們要學會用辯證的方式去看待一個人,一件事,知道了嗎?”
顯然,老師的肺腑之言并沒有多少學生在聽。
就連從不在這堂課睡覺的珍星也默默盯着窗外,神遊天際。
“啊......下雨了。”一覺醒來的素熙看見窗外漸大的雨,神清氣爽。
“這下終于能涼快了些。”
“我們出去吹吹風吧。”素熙好動地拉着珍星要去走廊上。
結果自己卻走得一瘸一拐,看着很是艱難,珍星扶着她,小心翼翼。
這是開學的第二天,窗外的木槿花卻已經整整盛開了三個月,珍星還記得暑假前就能看見白色的小花墜在枝頭上。
如今依舊在,這讓她覺得,時間并沒有過去太久。
“好香。”素熙想朝木槿樹再靠近些,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走廊。
“小心啊——”珍星有些擔心,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開得燦爛的花。
素熙卻沒有聽話,而是略帶搞怪地在高大的樹冠花叢間搖擺着,一團團白色木槿花在她頭上像一層紗,又像一片雲。
而素熙也許真的是空中的精靈也說不定。
珍星伸出手要抓住她的時候,因為這樣的想法,凝滞了一秒,因此手的位置也發生了偏移。
于是花叢被她拉得搖搖晃晃,最後飄下來好多花瓣。
倒像一場雨,落在樓下經過的人頭上。
“不好意思!沒受傷吧——”
當然,這對于無辜的路人來說并不浪漫,花瓣帶着水淅淅瀝瀝地砸在她的傘上。
更不幸的是,一陣大風吹來,竟然直接将她手中的傘吹飛。
這下,不僅是雨水還有濕漉漉變沉的花瓣齊齊砸在她頭上。
“哦莫——她的傘——”珍星也看見了這一幕。
“要不然我們下去給她送一下傘吧。”素熙建議道。
那少女追了幾步,傘被吹得越來越遠,隻能折返,跑向教學樓。
在珍星猶豫的時間裡,她就這樣消失不見,如同飄下去的花瓣。
但珍星最終還是打着傘下樓了。
“惠珠,你怎麼在這淋雨?”珍星傾斜着傘面,更多地罩在惠珠身上。
惠珠瑟縮着身體,似乎沒想到珍星的出現。
“走吧,我送你去教室。”
珍星陪着她一邊走,一邊還沒忘記向上對着走廊上的素熙招手。
惠珠并未拒絕,但她的身體似乎朝着一個特定的角度也在擠壓。
這看起來,更像是在和珍星疏遠距離,不過,更像是在給另一個人讓位置。
于是珍星停下來,惠珠擡頭看她,屏住呼吸。
“還好我有多帶一把傘。”
“這樣一人打一把,惠珠應該就不會淋到了吧。”
珍星将新的傘打開,塞到惠珠手裡。
惠珠松了一口氣,但她的表情也算不上多開心。
“謝謝。”
“沒事。”
惠珠撐起傘,又悄悄側目看了一眼珍星。
珍星沒有轉頭,隻是自然地問。
“或許,我可以這樣問惠珠嗎?”
“惠珠,交了新朋友嗎?”
因為語氣太過平靜,完全不會讓人想歪,可隻有惠珠知道珍星的意思。
她在心中暗暗想——啊——被發現了。
“可是珍星是騙子。不可以相信她。”
珍星聽不見這句話,但她看見了惠珠斜面的影子突然像燭火下的燈影,跳動起來。
“到了。”
珍星什麼也沒說,隻是記下自己看見的東西,然而對惠珠擺擺手離開。
至于她送出去的那把傘,也并未想過收回。
當她往二樓走時,并未發現一樓拐角的黑發少女。
她手裡握着一把殘破的傘,看起來是因為先前的大風。
頭發也被淋得亂糟糟,嶄新的校服也褪去了光澤,她看起來十分可憐。
但沒人能注意到她,因為她站在一個角落裡,隻有她能看見來往登上樓梯的人。
她盯着珍星手裡的傘,回想起她擡頭看見的面容。
花瓣随雨落下,遮住上面人的視角,卻遮不住樓下仰望的少女的雙眼。
雨滴和花瓣一起落在她的額頭上,而她擡頭就能看見探出來的珍星。
于是手中緊握的傘随風飛走,她假裝追了幾步又折返。
站在最近的教學樓等待着話多卻爛好心的珍星下來。
“诶,同學你怎麼還沒去校長室報道?”
“是迷路了嗎?要不要我帶你過去。”
路過的老師剛好知道她是誰,好心提出幫忙,卻見有些狼狽的女孩搖搖頭。
“謝謝老師,不過我正在等認識的姐姐。”
“一會兒我會拜托她帶我過去的。”
她的表現其實有些敷衍,當然,這是對于她自己的标準而言。
漫不經心地想着,迷路?這似乎是個好理由。
“不好意思,我好像迷路了,可以麻煩你再帶我去一下校長室嗎?”
等會兒就這樣說吧,她下了決定。
“這樣嗎,那如果等下沒等到人也可以來找我幫忙,我的辦公室就在那邊。”
溫柔的女老師扶了扶眼鏡,替她指了一個方向。
來曆特殊的新生乖巧點點頭,對着老師感激地鞠了一躬。
“沒事沒事,英妍同學可是我們校長專門挖過來的王牌哦,千萬要保護好嗓子。”
老師客氣地關心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如果是之前,這個時候她就該帶着惡意揣測老師的話。
“在詛咒我嗎?我為什麼會等不到。”
明明一切就在我的計劃中。
“難道我隻有嗓子需要保護嗎?”
你們隻把我當成工具。
但今天她沒有,也許是因為出院後的母親病情并沒有惡化,在這所學校的校長開出的豐厚獎金條件下,最近她們的日子總算沒有那麼艱難。
母親今天做的便當裡,甚至還放上了她從前想吃卻吃不到的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