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班的打工族疲憊地靠在公交車站台邊。
擔心睡過去錯過末班車,所以時不時抖起身體保持清醒。
終于,公交車靠站了。
可是她并沒有如往常一樣上車,反而捂住了嘴巴,避免自己的尖叫招來殺身之禍。
那是一輛公交車,但卻盤旋着密密麻麻的鴉群,不斷有烏鴉撞死在車窗。
她害怕地逃走了,隻是在逃跑的過程中,她突然想起自己最初向車内打探的一眼。
不詳的車輛内,她看見一雙血手捧着一顆少女的頭。
不敢細想的打工人一直向前跑,跑到大路上去,才敢回身看。
幸運的是,那輛公交車并沒有出現。
更為幸運的是,這位打工族看見的頭顱并沒有人身分離。
今夜,無人死亡。
珍星已經分不出面前質問自己的是人是鬼,是素熙還是惠珠,亦或是第三者。
盡管在内心催眠自己,像雨水一樣從她指尖流下來的并不是危險的紅色血液而是幻覺。
而愈發彌漫濃重的血腥氣揮散不去。
“珍星,看看我好嗎?”
“我是如此地想要與你......”
“永不分離。”
流出血淚的她,低下頭,一面禁锢着珍星,一面又表現出十分的弱勢。
“你還記得我嗎?”
她不再問珍星那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轉而提起另一件事。
可無論她的問題是什麼,對于珍星而言似乎都是無法回答的送命題。
因為——
“你是誰?”
珍星微微擡頭,故作平靜地問。
“我是誰呢?”
布滿了裂紋的手從珍星肩膀上收回,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放在那張屬于素熙的臉上。
她神情疑惑,呢喃着珍星的問題。
公交車明明沒有駛出多遠,可天已經亮了。
珍星發現窗外遮擋視線的烏鴉消失了,變成了藍天白雲下的海邊。
遠處一艘大船正在鳴笛,很快,一棵樹劃過,海洋變成鐵軌,呼嘯一節火車。
公交車明明無法抵達這裡,但珍星還是看見了停靠在站台邊的列車走下一個紅衣女孩。
“那是——”
珍星的雙眼出現一種驚訝的眼神,更準确的,應該叫做不可置信。
她的臉被按着看過去。
背着背包的女孩看着也就十一二歲的身量,但因為頭上戴着一層黑紗,氣質上又顯得很成熟。
或者說,神秘。
這讓她在通行過程中得到了行人的注目,也因此無比順暢地離開。
“那是你,珍星。”發出素熙聲音的家夥這樣說。
她似乎想讓珍星産生自我懷疑,但很可惜,她失敗了。
“你究竟是誰?”珍星産生一種氣憤。
“不可以是你嗎?”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委屈,但珍星卻完全不吃這一套。
“不準用素熙的聲音跟我說話。”
“你真兇。”
她捂住珍星的眼睛,用素熙的臉撇了撇嘴,把自己當成一個愛開玩笑的普通人。
可珍星并不會這樣去看待她。
“你要做什麼?”
“噓,仔細聽——”
她的手指秀長分明,隻是指甲長得過分,也許自認為已經修剪過,可珍星仍然能感覺到尖銳物刺進臉頰的痛。
于是珍星閉上嘴巴,按照她的指示,側耳傾聽。
她聽見了輪胎摩擦地面時稀碎的滋滋聲,仿佛她被按在地面上。
很快她又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以及她自己年幼時的聲音。
圓形的砂礫,被磨碎卻還有很多顆粒的沙啞,若不是還有幾分孩子的圓潤氣,珍星會覺得這聲音實在難聽。盡管,這就是過去的自己。
“謝謝。”
“不客氣小妹妹。祝你比賽順利。”
是那個時候,小珍星按照家人和老師的叮囑一下火車就立即打車前往比賽地點。
遇見的司機是個很熱情的年輕姐姐,她的聲音很好聽,讓人不由自主地對她産生信任感。
三言兩語之下,珍星就把等會要比賽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雖然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但她還是第一次主動對陌生人說什麼,尤其是這件事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
“謝謝。”小珍星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重複道謝。
“下次見。”司機姐姐向她道别。
可這句話,隻有現在的珍星能聽到。
“下次見?”珍星默默重複着,覺得奇怪。
而她終于松開手,笑吟吟地拉住珍星的手。
“想起來一點了,珍星。”她輕聲說,将珍星帶下車。
一輛車牌号為F444X的鬼魅之車。
“你就不能用你自己的臉跟我說話嗎?”
珍星察覺到對方身上并沒有對自己的殺意,即便是剛才那些,也隻是為了吓唬自己。
但她确定,這不是老師。
“你真的能分清楚嗎?”輕飄飄說着拒絕的話。
可下一秒卻變成了看不清楚的霧氣包裹的黑影。
她很聽話,雖然珍星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你想殺了我嗎?”
珍星被她牽着向前,這大概是幻境,而來源,是她的記憶。
關于那次失敗至極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