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喚醒她嗎,我已經告訴過你了,素熙就是我。”
“我就是素熙。”
奄奄一息的珍星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喜歡這個詞對于她而言是個很難想到的詞彙,因為平時根本不會去想。
可如果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就變得簡單起來。
“騙子。珍星你總是在騙我。”
“所以才會讓你跑掉。”
狐狸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可言辭犀利。
“我不會相信你。”她一錘定音。
“可我再也、不會喜歡你了。”珍星吐出一口血。
她比狐狸想象的更加風輕雲淡,仿佛高高在上的是她不是自己。
可偏偏,她這句話讓狐狸變得聒噪起來。
“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對我的看法,珍星,因為你逃不出去。”
“無論是騙我還是哄我,這些都不重要了。”
“你的喜歡......一點也、”狐狸語無倫次。
一點也不重要。狐狸張口無言。
“你想要怎樣?”狐狸丢盔棄甲。
“說話,珍星。”
“你究竟想要怎樣?”狐狸歇斯底裡。
說實在的,其實從頭到尾,逼瘋自己的,是狐狸自己。
“你根本就,不是她。”
“所以這就是你不愛我的原因。”
“隻是因為你該死的固執。”
“哪怕我說過多少遍,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隻有我,隻有我,珍星。”
狐狸靠在她的頭上,她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
壓抑隻在字詞間,但這就足夠了,這已經足夠令人崩潰了。
“算了。”珍星又隻說了幾個字。
“随便你吧。”
她徹底閉上了眼睛,即使狐狸又自我反悔吊住了她的一口氣。
她也不再願意講話,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空蕩蕩一片。
什麼都是假的。
親人、老師、朋友、夢想......什麼都是假的。
倘若她是籠中的老鼠,那麼,至少死亡是她真正擁有的權利。
“你太自以為是了。”狐狸看懂了她的意圖。
“珍星,你對我,總是如此傲慢。”
“你會付出代價的。”狐狸咬牙切齒。
可死亡都不能威脅珍星了。
于是,地下室的大門被拉開。
作為路人的英妍,眼睜睜看着突然出現的黑發女生,她是如此急切跑進這扇門。
哪怕,這扇門背後站着魔鬼。
而她不能理解,可她沒有勸阻。
這世上的活人與死人都跟她沒有關系。
她隻要,隻要老師就好了。
可英妍的眼睛裡清晰可見一位少女,穿着許多年前的校服,她在看自己。
她說:求求你,不要搶走她。
英妍覺得很委屈,她搶走了什麼。是老師挑中了她,給了她關心與溫暖,給了她進一步的機會。
她根本什麼也沒有做錯。
英妍轉身,英妍停住,英妍回頭。
她終究還是邁進那道門檻,走進了陌生的地下室,隻為見那個匆匆一眼的人。
“珍星,珍星......”闖進來的人是惠珠。
在A與B的選擇題中,選擇了珍星活的惠珠。
她運用了許願的規則,保持住了許願者的冷靜和初心,隻是因為這樣就逃脫了厄運的戲弄。
她總在說“不”,總在诠釋懦弱的人是怎樣的。
可沒人比她懂怎樣說好一個“不”。
“我帶你回去。”
“不要死珍星。”
惠珠并沒有立刻就蛻變成另一個被所有人愛的惠珠。
她還是會懦弱。
“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珍星......”
她抱起珍星,從未有過這樣的力氣和速度,不斷向前跑。
英妍成為她們的尾随者。
一路跟随,直到她們離開了學校。
她驚覺,自己無法離開學校。
原來,原來,她不屬于她們的世界。
一種憤恨湧上心頭,英妍感到嫉妒。
站在校門口看着消失的兩個人,她突然聽見一種召喚。
自以為逃脫陰影的人們,從來不敢回頭看影子。
“去吧,将那些屬于你的幸福搶回來。”
“我會幫助你的。”她聽見一道古老的聲音。
她又聽見噼裡啪啦的聲音,英妍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
但如果讓我們站在狐狸的視角就一清二楚了,是木偶身上的線被剪刀剪斷的聲音。
狐狸流下血淚,戚戚怨怨:“珍星,你對我,太傲慢了。”
再怎麼哀怨,也無法舍去的真相是,珍星赢了。
她是天生的赢家,即使這一路崎岖不平。
當一縷陽光升起,迷茫的珍星從公交車走下來,她擡頭看見了醫院的招牌。
一時想不起來自己要做什麼。
“我......”
她好像忘記了什麼。
“珍星呐——”
“莫拉古?你怎麼站着不動?”
言笑晏晏的素熙拉起她的手,珍星緩緩想起來。
“快走啦,惠珠不是給我們發消息說她醒了。”
“我們快去探望她吧。”
素熙拿出一捧花,各種顔色的都有。
“噔噔噔我還買了花給惠珠哦。”
珍星依舊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的大腦鈍鈍的。
直到玫瑰花的香味襲來,也還沒搞懂情況。
隻記得完全恢複的素熙,一手捧着花,另一隻手拿着一朵紅玫瑰。
“我也給珍星買了一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