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幸村和凜走在去網球部的路上。
夕陽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鋪滿櫻花花瓣的步道上。
凜的腳步聲比平時略重,球包帶子随着步伐輕輕拍打在大腿外側,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家夥中午沒吃飯就跑去找老師...
凜用餘光瞥了眼幸村。
陽光穿過樹葉間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幸村的臉色比平時略顯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陰影——這是長時間盯着電腦屏幕的痕迹。
"飯都不吃就去處理論壇的事?"凜走到自動販賣機前,投币的聲音清脆響亮。
他彎腰取出兩罐咖啡,将其中一罐遞給幸村,"部長這麼關心我?"
鋁罐表面凝結的水珠順着幸村的指尖滑落,在地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他拉開拉環時,"嗤"的聲響在安靜的校園小路上格外清晰。
"維護部員是部長的職責。"幸村啜飲了一口,喉結随着吞咽動作上下滾動。
咖啡的苦澀讓他微微皺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凜哼了一聲,擰開自己的那罐。
氣泡湧出的聲音像是輕微的歎息。"那幾個人的資料,你是從論壇管理室要的吧?"
"嗯。"幸村的目光落在遠處正在被真田訓斥的切原身上,黑發少年垂頭喪氣的樣子像隻落水的小狗。
凜仰頭灌下一大口咖啡,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濫用職權?"
幸村側頭看他,紫眸裡帶着幾分玩味,睫毛在夕陽下鍍上一層金邊:"你心疼他們?"
"關我屁事。"凜将空罐精準地投入三米外的垃圾桶,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校園裡回蕩。
他雙手插兜,繼續向前走去,鞋底碾過一片櫻花花瓣,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
兩人沉默地走着,遠處操場上切原的哀嚎聲隐約傳來,夾雜着真田中氣十足的訓斥。
一隻麻雀落在路邊的長椅上,歪頭打量着他們。
過了一會兒,凜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謝了。"
幸村微微一愣,陽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躍。
他低頭看着手中的咖啡罐,鋁罐表面反射的光斑在他臉上遊移:"不客氣。"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敲擊罐身,發出規律的"嗒嗒"聲:"不過,下次再有人找你告白,你可以換個委婉點的理由。"
凜挑眉,一縷不聽話的頭發垂落在額前:"比如?"
幸村看向遠方,雲層被夕陽染成橘紅色,像打翻的顔料:"比如...'我有喜歡的人了'。"
凜盯着他的側臉看了兩秒。
幸村的耳尖在逆光中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能看見細小的絨毛。他忽然勾起嘴角:"行啊,那就這麼說。"
暮色像打翻的橘子醬,稠密地裹住神奈川的海岸線,遠處燈塔的閃光如同漏網的果粒,雲層邊緣鍍着一層金邊,像是被火焰灼燒過的痕迹。
幸村站在自家玄關處,手指輕輕整理着襯衫領口。
鏡子裡映出他略顯疲憊的面容,額前的碎發有些淩亂。
已經6:25了...
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伴随着碗碟碰撞的清脆聲響。"精市,點心已經裝好了哦。"
他回頭,看見母親手裡捧着一個精緻的桐木盒,上面系着深藍色的緞帶。
盒子裡整齊地排列着藤屋特制的栗子羊羹,甜香若有若無地飄散在空氣裡。
母親的手指上有幾道淺淺的刀痕——是做和果子時留下的。
"謝謝。"幸村接過盒子,指尖觸到木質紋理的細膩觸感。
桐木的清香混合着點心的甜味,讓他想起小時候每次比賽前,母親都會準備同樣的點心。
母親溫柔地注視着他,眼角帶着淺淺的笑紋:"是去哪個同學家?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網球部的。"幸村語氣平靜,目光卻不着痕迹地掃過挂在牆上的時鐘——秒針正緩緩劃過12的位置。
距離凜發消息說"貓糧買好了"已經過去二十分鐘,line上最後一條消息還顯示着"已讀"。
母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圍裙上沾着少許面粉:"是那位新轉來的九條君嗎?真田太太前幾天提到過。"
幸村的手指微微收緊,桐木盒的邊緣在掌心留下輕微的壓痕。
他沒想到消息傳得這麼快,連母親都知道了。
窗外的麻雀撲棱着翅膀飛過,投下轉瞬即逝的陰影。
"嗯。"他簡短地應了一聲,彎腰穿鞋。鞋帶系到一半時,母親突然問道:"貓?"
幸村系鞋帶的動作頓了一下,手指懸在空中。鞋帶從指間滑落,又被他迅速抓住。
——事實上,那隻貓是他們一起撿的。
但他沒有解釋,隻是站起身,拎起書包:"我九點前回來。"
門關上的瞬間,他聽見母親在身後輕聲說:"路上小心。"聲音被厚重的門闆阻隔,變得模糊不清。
幸村站在凜的公寓門前,擡手敲了三下。
指節與木質門闆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裡回蕩。
門很快被拉開,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穿着寬松的黑色T恤,衣領處有些許水漬,頭發還滴着水,像是剛洗過澡。
發梢的水珠滴落在鎖骨上,順着脖頸的線條滑入衣領。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氣。
"來得真晚。"凜側身讓開,拖鞋在地闆上發出"啪嗒"的聲響,"貓糧都快被它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