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有個叫'逆鱗'的絕招？在這種時候不用，是看不起我嗎？"

凜的腳步微微一頓。

（激将法...）

他頭也不回地走向底線，

（幸村部長說得對，控制力才是關鍵...）

"40-40！"

比賽進入最關鍵的時刻。

整個球場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觀衆們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頂棚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在地面投下長長的影子，随着他們的移動而不斷變換形狀。

凜站在底線，汗水順着下巴滴落。

（下一球...）

他盯着忍足的動作，

（一定會攻我的反手...）

忍足果然将球打向凜的反手位。

凜早有準備，一個箭步跨出——

咔嚓。

誰也沒注意到，凜右腕護腕的扣帶因為長期負重，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突然斷裂了。

一塊鉛片從護腕中滑出，重重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鉛塊砸地的悶響讓整個球場驟然安靜。

凜的右腕突然輕了幾分，長期被金屬壓出的淺痕在燈光下若隐若現。

他低頭看着那塊墜地的鉛片，耳邊響起賽前幸村的話：

"當負重成為習慣，卸下時才會知道真正的自己。"

忍足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冷光：

"終于舍得解開封印了？"

凜沒有回答，隻是活動着突然輕盈的右腕，指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場邊的幸村接住他抛來的鉛片，紫羅蘭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笑意。

（原來如此...）

凜感受着久違的靈活度，

（這才是部長的目的。）

忍足的發球帶着十二分警惕，網球在空中劃出誇張的S型弧線。

但這次，凜的移動快得幾乎留下殘影——

唰！

球拍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中，網球如銀色閃電般劈回忍足半場，在底線炸開一朵塵花。

"15-0！"

切原赤也的尖叫幾乎掀翻屋頂："看到了嗎！那個踏步比平時快了0.5秒！"

真田的拳頭無聲握緊。

（這才是他真正的速度...）

忍足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鏡片上凝結的霧氣遮不住他驟縮的瞳孔：

（移動速度提升了37%，反應時間縮短至0.2秒...）

"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凜用拍尖點了點忍足汗濕的領口，

"你的數據網球，跟不上現在的我。"

忍足突然笑了。

他摘下眼鏡，用衣角慢條斯理地擦拭：

"知道嗎？我最喜歡研究兩種人——"

鏡片重新戴上時閃過冷光，

"一種是戴着面具的，一種是撕下面具的。"

他抛起網球，這次抛得極高，幾乎觸到頂棚燈光："比如現在...你的弱點反而暴露了。"

網球下墜時，忍足的身體突然扭曲成詭異角度。

球拍接觸球的瞬間，他手腕翻轉三圈半——

咻！

網球化作數十個旋轉方向不同的殘影，這是結合凜所有接球死角設計的"幻影迷宮"。

（左邊第三個...）

凜的瞳孔急速顫動，

（不，是右邊第五個！）

判斷失誤的代價是手腕一陣鈍痛——

網球精準命中他剛卸下護腕的右手腕。

"15-15！"

幸村微微前傾身體，真田沉聲道："他故意的。"

凜甩了甩發麻的手腕，突然笑了："原來如此...你瞄準的是這個。"

忍足擦着拍線："長期佩戴護腕會導緻手腕靈活性下降5%，這是基本常識。"

凜突然将球拍換到左手。

"喂喂，"忍足眯起眼睛，"該不會要..."

凜的抛球動作很特别，像在獻祭某種信仰："忍足侑士。"

他直呼其名，"這球會打碎你的數據。"

網球離拍的瞬間，忍足看到了光——那是"逆鱗"，但球速比資料記載的快了0.3秒。

（不可能！鉛片卸除後的速度修正值應該是...）

球拍斷裂的聲音清脆悅耳。忍足踉跄後退時，聽到凜最後的宣判：

"Game set，九條凜勝，7-5！"

斷裂的護腕靜靜躺在底線，鉛塊表面映出兩人倒影——

一個握着破碎的球拍卻帶着笑，一個揉着手腕卻挺直脊梁。

球拍斷裂的餘音還在場館内回蕩，九條凜站在網前，呼吸已經平穩下來。

忍足侑士握着殘破的球拍柄，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卻帶着笑意。

"數據網球終究還是輸給了本能，嗯？"

凜甩了甩手腕，長期被護腕壓迫的皮膚還有些發紅。

忍足推了推眼鏡，鏡框已經歪斜：

"不，是輸給了'卸下枷鎖的野獸'。"

他彎腰撿起一塊球拍的碎片，"下次我會把這點也計入數據庫。"

凜輕哼一聲，難得沒有反駁。

他伸出手，忍足愣了一下，随即握住。

兩人的掌心都是汗濕的，卻同樣有力。

"下次，"凜松開手，"别隻盯着我的手腕。"

忍足笑了："那可說不準。"

凜走向場邊時，切原赤也第一個沖上來，幾乎要撲到他身上：

"凜前輩！太厲害了！那個逆鱗簡直——"

真田一把按住切原的後領："安靜點。"

但他的聲音裡罕見地帶着一絲滿意。

幸村精市遞來毛巾和水瓶，紫羅蘭色的眼睛含着溫和的笑意："手腕還好嗎？"

凜接過水瓶，喉結滾動着灌下大半瓶："沒事。"

他頓了頓，又低聲道，"...謝謝。"

幸村微微挑眉，知道這句"謝謝"不僅是對水和毛巾，更是對這場精心設計的"負重訓練"。

柳蓮二合上筆記本："數據顯示，卸除配重後你的移動速度提升了36.8%，但左手使用率仍然偏低。"

"啰嗦。"

凜把毛巾甩在肩上，但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另一邊，忍足回到冰帝的隊伍，迹部景吾正翹着腿坐在教練席上，

指尖輕點太陽穴："輸得很難看啊，忍足。"

"抱歉，部長。"

忍足摘下破碎的眼鏡，用衣角擦拭，"他的'逆鱗'比數據記載的快了0.3秒。"

向日嶽人蹦過來："那家夥最後是不是作弊了？怎麼可能突然變強那麼多！"

"不，"

忍足搖頭，重新戴上眼鏡時，鏡片閃過一道光，

"是我們都忽略了一點——"

他看向立海大那邊正在收拾球包的凜，

"那四塊鉛片不僅是限制器，更是他每天都在進行的特訓。"

宍戶亮"啧"了一聲："所以那家夥...是帶着負重和我們打的？"

迹部突然站起身，外套滑落肩頭："夠了。

忍足，回去後把今天的比賽數據整理出來。"

他轉身時銀發飛揚，"下次關東大賽，本大爺會親自擊碎他的枷鎖。"

-------------------------

合宿基地的餐廳被臨時改造成了自助餐形式，長桌上鋪着冰帝藍與立海大金黃交織的桌布。

營養師精心準備的餐點分門别類地擺放着：

低脂高蛋白的主菜、粗糧碳水、新鮮蔬果，以及特制的運動飲料。

空調的溫度恰到好處，既不會讓食物過快冷卻，又不會讓剛結束激烈比賽的選手們感到悶熱。

落地窗外，雨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在餐盤邊緣鍍上一層金邊。

幸村精市站在沙拉台前，修長的手指夾着夾子，正在往盤子裡添加羽衣甘藍和藜麥。

他的動作優雅得像在布置藝術品，紫羅蘭色的隊服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

"蛋白質比例要控制在35%。"他對身旁的柳蓮二說道。

柳的筆記本攤開在餐盤旁，上面畫着精确的營養配比圖表：

"根據今天的訓練量，真田需要額外補充200卡路裡。"

真田弦一郎正端着一盤烤雞胸肉和糙米飯坐下，聞言皺眉："不需要特殊照顧。"

"副部長就是太嚴肅啦~"

切原赤也嘴裡塞滿牛肉漢堡，含混不清地插話，番茄醬沾在嘴角。

柳生比呂士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切原的臉："細嚼慢咽，赤也。"

他的餐盤裡是精确切分的三文魚塊，每塊大小一緻。

丸井文太吹着泡泡糖，把奶油蘑菇湯推給傑克桑原："這個熱量太高了，幫我解決掉。"

桑原歎氣："你又挑食..."

但還是接過了湯碗。

迹部景吾坐在主位，面前擺着特制的法式料理——

低溫慢煮牛排配黑松露醬。

他晃着葡萄汁，對營養師點頭："醬汁的鹽分控制得不錯。"

忍足侑士正在和向日嶽人争論："三文魚比金槍魚更适合運動後補充。"

"才不要吃那麼寡淡的東西！"

向日嶽人的盤子裡堆滿炸蝦天婦羅，被宍戶亮敲了下腦袋："控制油脂攝入。"

桦地崇弘沉默地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盤坐下，裡面有五人份的雞胸肉和蔬菜。

日吉若一邊吃飯一邊看比賽錄像，被鳳長太郎輕聲提醒：

"前輩，吃飯時看視頻對消化不好。"

切原端着餐盤湊到冰帝那邊："喂，你們那個草莓蛋糕還有嗎？"

迹部打了個響指："給立海的小鬼上一份低糖版。"

幸村和迹部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靠窗的位置。

"關東大賽的菜單，"

幸村切開盤中的水煮蛋，意有所指的說道："會比今天更豐富。"

迹部輕笑："本大爺會準備香槟。"

兩人碰了碰杯子，葡萄汁在陽光下折射出寶石般的光澤。

餐廳漸漸喧鬧起來，刀叉碰撞聲中夾雜着少年們的笑聲。

切原和向日為了最後一塊提拉米蘇開始猜拳；

柳蓮二的數據本上不知何時記滿了衆人的飲食偏好；

真田嚴肅地糾正鳳長太郎的握叉姿勢；

凜獨自坐在角落快速進食，直到幸村把一份額外的水果推到他面前。

陽光偏移了十五度，照在空蕩的餐盤上。

合宿的第一頓午餐，在冰與火的微妙平衡中畫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