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你什麼意思?”
謝燃得意洋洋的笑了:“哈!小翠,其實我這一世也投胎了。”
林珞:“……”
林珞臉色僵硬:“你騙鬼呢吧?你投胎了,為什麼現在還是這副鬼樣子?”
衆所周知,鬼魂投胎後,就會拘于自己的肉身之内,不出意外不會出竅,假如謝燃也投胎了,恐怕他們兩個人現在連證都領了……
謝燃面色神秘,漆黑的眼睛微眯,神秘兮兮:“……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好吧,”謝燃把玩着她的一縷頭發,輕飄飄的說道“顧延川就是我。”
林珞:!!!
*
林珞買來了一打黃紙,眼看着謝燃伸出慘白的手,他咬破中指時,血珠順着瓷白的指節滾落,像朱砂誤墜進雪裡——偏那唇還勾着笑,仿佛疼是另類的瘾。
指尖血抹上黃符的刹那,他眼尾仿佛染了紅,睫毛下壓出一片陰鸷的影,活似林珞曾見過的閻羅殿前蘸血題字鳴冤的那些豔鬼。
林珞移回視線,看着他在小小的黃紙上寫下複雜的咒文。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指尖如同蛇尾一樣遊走,竟然寫的又細又快。
片刻後,他收回手指,看着盯着他手指的林珞,嘴角勾起:“夫人,看呆了?”
林珞:“……”
她懶得理他,拿起旁邊磨的細細的朱砂在上面撒了一層,小心翼翼的将這片紙拿在手裡:“這就行了?”
男鬼随意的點點頭:“嗯,隻消将這符紙燒成灰給他喝下去,我就能回去了。”
林珞将符紙放回桌子上陰幹,發現謝燃唇邊居然沾了一絲血迹,下意識伸出手去擦,卻被男鬼咬住了指尖。
林珞:“……”
以前他也沒這樣啊!
怎麼這次死了變這樣了,無時無刻不在撩撥别人。
她沒好氣地抽回手指:“你說你投胎之後就是顧延川,可以前從沒出過這樣的事情,你的三魂怎麼會分開了一魂?”
要知道人有三魂,主靈智的天魂名為胎光,決定人的命格;主肉身的人魂名為幽精,決定人的體質;剩下的最後一個是主情欲的地魂爽靈,承載感情欲望和執念,七情六欲。
按照謝燃的說法,他投胎之後本應該完完整整的成為顧延川,但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地魂被硬生生的分開了,分開的這一部分就是眼前的男鬼謝燃。
而顧延川作為本體,三魂雖不全,七魄卻不虧,因此看起來很像一個正常人,但實際上感情遲鈍,也沒有前世的記憶,用科學的術語來說就是他性冷淡,情感淡漠。
“夫人,你這話問的,我怎麼會知道原因?我從有意識開始就一直跟在你身邊,費了這麼多年終于恢複了一點力量,也隻有你能看見我。如今我的三魂已經分開了20多年,如果不盡快回去的話,你怕是就要做寡婦了……”
謝燃委委屈屈的說着,眉眼耷拉下來,林珞真是沒眼看。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連着八輩子都看上同一個人,這一輩子本來以為可以換個口味,沒想到還是沒能逃出這家夥花花的世界!
顧延川居然是無情版本的謝燃!
她要找誰說理去?
謝燃見她憋氣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夫人既然看上了顧延川,為夫也不好阻攔,不如一起……不過我也沒想到,夫人對我也如此情根深重,茫茫人海中也能再看上我……”
林珞瞥了他一眼,就見不得這家夥美滋滋的樣子:“呵呵,既然你能接受,那不如你不要回他的身體裡了,既然他也是你,那我肯定費一點手段就能把他搞到手,我回頭就跟他求婚,跟他結婚,你就偷偷摸摸的看着我們恩恩愛……”
她話還沒說完,對面的男鬼就已經繃直了嘴角:“那怎麼行!老子是老子,他是他!”
林珞雙臂環胸:“不是你說的他就是你嗎?還有,改改你的土匪樣子,老子老子的煩不煩?”
謝燃怒道:“反正不行,我沒有回到身體之前,我們就不算一個人!”
他此時身上自己幻化出的還是他上輩子當土匪時候的衣服,看着真是大大咧咧,十分粗犷,林珞看着倒還有點懷念了。
“看情況吧,你也知道,被他吸引是人之常情,我隻是犯了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
“不行,我說不行……夫人……”
“算我求你……”
*
嘩啦啦……
清晨六點,浴室裡霧氣彌漫。
他站在水下,閉眼,任由蒸汽熏紅耳根,眼前的玻璃鏡面模糊成一片,看的莫名煩躁。
幾秒後,似乎是忍無可忍,鏡面霧氣被他一把抹開,面無表情的看着外面皺皺巴巴的床單,床單剛剛已經被他扯了。
又過了幾秒,他突然回過身擰動花灑的開關,水溫被一點點的調低,霧氣一點點的消散,玻璃上凝結的水滴也掉落,留下一條條細長的痕迹。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把水關掉,走了出來,浴室的鏡面上映出他冷淡的臉。
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最終離開視線。
……
上午8:45,顧延川到達公司,走進電梯時,他的動作頓了一下。
“顧總監,早。”林珞有些熱情的打着招呼。
顧延川看着她紅潤的側臉,片刻後:“嗯,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上洗了冷水澡,這會兒站在電梯裡總覺得冷飕飕的。
到達九樓,顧延川快步走出電梯,回到辦公室。
沒有回頭。
他回到辦公室,财務已經将昨天發放的工資具體數值放了一份辦公桌上。
他視線下移,準确的找到了林珞的名字。
【林珞】
【績效:5000】
【審批人:顧延川】
……
——而他不知道的是,林珞此時正看着緊緊關閉着的總監辦公室,手裡的小紙袋裡放着一小嘬符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