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看他們一群人粗衣布衫,因為山裡入夜後寒冷身上披着獸皮,這副僞裝完美的融入山林,如果不是那堆竈火還真難被發覺。
“你們…你們是何人?”頂着恐懼方才的男子繼續說。
眼下避無可避,吟長向他們開口笑道。
“諸位不必恐慌我們不是鬼。”她的聲音幹淨明亮。
狩獵者聽後明顯松懈了情緒,但手中的武器并未放下,山中怪像繁多不是鬼不代表就是人。
“我們姐妹二人行錯了路,才會在山中兜兜轉轉。”她接着道。
一陣風吹來下意識緊了緊身上衣裳,是因為冷才顯得面色蒼白。
“你們要去哪裡?”狩獵者中的大哥問詢。
“都桑城。”吟長回應。
“那可不近,快馬都要幾日行程,你們就徒步而行?”他心生懷疑。
孤零零的兩個女子上路,沒有男人沒有車架,看起來也不福貴,要怎麼去都桑城,隻怕一半的路都走不到,除非她們有其他手段。
“原本是有馬車的,但馬夫乘我們下車休息,馱着行李家當跑了。”她說得凄慘。
“還怪可憐的。”人群裡的男人,聽聞她們的遭遇說。
漸漸同情者越來越多,吟長沒想到一群以獵殺為生的人,居然心思如此單純,她偷眼看向為首大哥,對方也正探究的看向她,四目相對,吟長并沒有任何圖謀,他也沒有表現惡意,一揮手其他人紛紛放下武器。
“姑娘,天亮後就趕快離開。”他轉身向火堆走去,雖然烤雞被偷,但竈火上還有煮好的飯。
這是讓她們留下過夜。
“好,叨擾了。”吟長爽快答應。
要不是那隻亂竄的小獸,她本來就沒打算和這群人打照面,不過現在的處境還不算差,起碼有火堆可以取暖,還能相互照應,比她和若彤兩人強些。
坐下便有人遞來熱乎的碗,吟長接過嗅了嗅是野雞山菌湯,她對若彤暗自點點頭,然後湊到嘴邊喝了口,鮮甜味美不僅驅除了寒意,還讓人胃口大開。
“好喝,大哥這是如何烹煮的?”若彤瞧見她喜歡,轉而向煮食的大哥求教。
“就是現殺的山雞,放幾朵野菌灑把鹽簡單得很。”對方憨厚,一一講解。
山珍講究個“鮮”,他們在山中食材都是就地取得,加上一日辛勞,自然讓食物越發味美。
“多謝。”若彤言。
晚飯後大家也沒什麼娛樂,不少人退後就地躺下休息,她們坐到了最近火堆處,靠着熊熊燃燒的柴火取暖。
“姑娘,可得小心火星子。”狩獵的大哥上前說。
他此時看起來比方才和氣,好意提醒兩人柴火裡不時飛濺的火花,要是落到頭發上可不好處理。
“好,怎麼稱呼?”吟長與若彤一齊往外退離了些。
“我叫勞笛。”他在旁邊坐下,怕二人與群男子露宿野外心生害怕,特地過來看看。
“勞大哥你們要抓的可是隻小白狐。”吟長想起方才被那小獸踹在胸口的一腳,不由心裡生出點氣來。
她沒惹它,這小獸居然害自己暴露行蹤,是得好好懲罰一番。
“不錯,有人出了大價錢要。”說起方才的事,勞笛也覺得萬分可惜,這小獸狡猾得很,他們在山中埋伏了一月都沒抓住。
“用來入藥?”吟長再問。
幼狐靈血可入藥治内傷,功效不凡,非滔天富貴的人家用不起這味藥引。
勞笛在旁點了點頭,買家确實是需要靈狐治病,不然出不了這樣的大價錢。
“我助你抓住那小東西,但取血即可能否饒它性命?”吟長記着那小獸眼裡的不屑,看不起敵人可是要遭殃的。
“可買家申明要活物。”他有些為難,不知取血拿去人家認不認賬。
況且已經辛苦了月餘,若抓住再放走豈不是太可惜。
“取血裝瓶,半月内服下都有功效。”她繼續解說。
勞笛仍然面露猶豫,也不怪他難以抉擇,帶着一群人入山耗時耗力,倘若拿回去的東西不能換錢,衆人家中這個冬天不知要怎麼挨過。
“你們可是要送藥入王城?”這裡距離雪域王城不遠,出得起這個價錢的人必身居高位。
勞笛驚奇的再點頭,這個女子看似穿戴尋常,所言所行并不簡單,卻讓他生不出防備,總覺得對方并無惡意。
“你們帶着狐血去交差,若買家不認就轉賣給曲微堂,所得必定不會少于上家。”軒宇文是個識貨的商人,知道其中價值,在他哪裡轉手就能賣出高價。
“姑娘我要怎麼相信你。”勞笛能帶着手下這麼多人,考量自然比旁人多些。
“如果沒有我幫忙,你們再呆一月也抓不住白狐。”她笃定道,言語中自信滿滿。
那隻小白狐,看着就是成精的,都敢夜襲敵營偷雞挑釁,憑他們的蠻力和簡單陷阱,絕不能逮到。
勞笛思索良久,心下百般計量,确實如她口中所說,這月餘來什麼辦法都用盡,每次都無功而返。
“你為什麼要幫我們。”他疑惑,大家也就一面之緣。
“當作那碗雞湯的酬謝。”她不喜歡欠别人,哪怕隻是對方順手而為之事。
勞笛想與她說一碗湯水不值這麼多,但對方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側眼望着黑黝黝的樹叢,那眼神讓人看了無故森寒。
他悄悄拿起身邊的捕網,對面人卻搖了搖頭,勞笛又将東西放下恍若無事繼續烤火取暖。
吟長搓搓手站起身,向黑暗的樹叢走去,若彤留在原地。
隻聽矮樹叢裡突然發出動物的悲鳴,接着便是激烈的掙紮,最後一切歸于平靜。
女子走出樹叢,手裡提着隻雙眼發光的小獸,待靠近火光,勞笛看見她手裡的白狐全身雪白,毛茸茸的豎着兩隻小耳,乘人不注意還想用爪子襲擊。
幸虧她早有防備,她撿起根粗繩将小白狐五花大綁扔在地上,它兇惡的眼睛一點未收斂,神情依舊奮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