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何物最堪仇,賭勝場中幾粒骰。”吟長不隐瞞自己就是故意上門找麻煩的做法。
“下次再狠點,讓他們永無翻身的機會。”淩瞿生扶穩她後背縱容言,賭坊這種地方以惡制惡很公道。
三哥今日行事不管不顧了些,實在不像其性情,但周身的愉悅真真切切,若他能高興倒也值得。
此時街邊人群往來不息,還有後頭一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将領。
吟長裝作若無其事,隻當淩瞿生沒聽到那些課語訛言,坐在馬上的身體依偎入懷,兩情缱绻正是情濃之時,何畏宣之于衆,這便是他想要的結果吧。
“那阿九何時來侍寝?”衆目睽睽淩瞿生蓦然湊得更近,冷漠如冰棱的人化作春水,從後擁來将人扣在胸前,口中道出隻有兩人能聽到的狂言。
吟長明知他的作弄,仍瞬間僵住了身體。
若彤看了都不由失笑,世道輪回一物降一物,向來隻有小姐消遣别人,如今終有報。
聽道她的動靜,吟長立刻轉頭,颔首點了點不遠處的徐漪,脅迫之意再明确不過,若彤收劍臉上笑意,心裡卻依然樂開花。
“駕。”在吟長面上熱意快燒透面紗時,淩瞿生喝馬而行。
出了集市他加快馬速,急風襲來吟長終于緩和了燥·熱,身後人替她擋着颠簸,在阿定斯決定跟随他是沖動行事,但短短時日不知不覺全心依偎。
坐下神駒跑得飛快,把将領們甩在身後,到了寰王府門前淩瞿生抱着人下馬,大步行入内。
清風院外一片葡萄架,此時濃密的藤枝爬滿木沿,綠葉繁盛尚未完全成熟的果實累累挂下,人走入其內便藏身綠意之中。
身下胸膛擂動如鼓,不知他是走得太急還是心潮澎湃。
吟長雙腳落了地卻被按入藤蔓中,枝葉劃過脖子弄得身後刺癢,不等她擡手抵擋,對方掌心已經護在頸後,接着欺壓而來的是他。
唇上厮磨的力道急且重,甚至有些疼,吟長沒有推拒盡數承受着,雙手緩緩撫上淩瞿生肩背,更放任了他為所欲為。
于淩瞿生而言,眼前滋味使他着魔,直到身下人求饒,才迫不得已放開。
“讓唐厘教教你如何換息…”他胸膛劇烈起伏,埋首于吟長肩頭隐忍着,嘴裡的話讓人無地自容。
吟長使勁推開了人,氣息不足腦袋暈沉沉,雙眼湧出淚光展露無盡春.情。
“三哥又是和誰學的,拿來用在我身上?”她被莫名的怒意席卷,如此不敬之言質問得理直氣壯,更不怕人人畏懼的戰神惱怒。
“有些事是男人的天性。”淩瞿生不滿她的抗拒,一邊說着一邊将人抓回來擁得更緊,懷中掙紮的小狐狸張牙舞爪,他做好了受疼準備,卻出乎意料沒有發生。
“不然我教……”話還未說完,淩瞿生腰側結結實實被擰了一下。
這才是睚眦必報的葉阿九,他惹完了還得安撫,不然明天就沒有葡萄架下這等好事了。
“最近是我忙于公務疏于…”淩瞿生口中之言隻吐一半,明明應是表達疏于陪伴,吟長卻品出了疏于管教之意,至于教什麼當然是方才所做的事。
她擡腿要走,被身前人攔住重新壓入藤枝裡,四周的葡萄彌漫着芬芳誘人采摘。
待吟長終得脫身,怔怔望着頭頂的葡萄串,燈光下青紫相間的圓潤果實十分讨喜,她努力伸手夠不着葡萄串,正鼓着腮幫子煞是苦惱,還想提前體驗下豐收之喜。
突然背後之人蹲下身,一把将她扛上寬闊的肩頭,不顧身份地位,不講尊卑俗禮,此刻吟長穩穩坐在威名赫赫的戰神身上,她笑聲銀鈴般清脆,蕩漾在夜色中無盡歡樂。
他們也如尋常情人一般,打鬧嬉戲,攜手并進。
若彤見幾串未完全成熟的葡萄擺在桌上,小姐一直盯着看似極饞又不吃,從東坊回來以後便如此,算算已經過去半個時辰。
她走上前擰了一顆放進嘴,酸得淚花直湧,分明就沒成熟摘來做什麼。
“小姐,酸得牙都快掉了不能吃。”若彤捂着嘴眉目深擰,惹得徐秀徐英一并笑起來。
“活該。”吟長也笑意盎然的看着她,自己一直未敢嘗,正尋思着拿來做點什麼。
“你們生個小竈再取食罐,清水和糖來。”吟長想到了做什麼正适合現在天氣。
她們配合起來動作極快,徐英徐秀看小姐又是清洗又是熬煮葡萄,若彤便協助擠壓果實,揮勺去除浮沫,盛放出鍋時還需濾掉果肉。
淺紫的葡萄汁液倒入罐中,聞着味道甚是清新,等它涼透吟長與屋裡幾人嘗了嘗,酸甜可口,是與酸梅湯完全不同的鮮果滋味,異常解渴。
她們喝這口感就很好,若要給三哥入酒最佳,吟長心中想着還沒吩咐,若彤已經抱着酒壇進來,商談事物淺酌即可,她往食罐兌入一半的酒水,葡萄汁液更淡了些,果味與酒香十分契合,入口甘甜,香氣細膩、餘味持久。
讓徐秀徐英趕緊端過去。
吟長一日不停,勞心勞力,侵泡在浴池裡得以解倦,淩瞿生的話萦繞耳旁,離開葡萄架下時他說。
“讓你來不是做萊茵城主的,何必在這些勞神的事裡下功夫,恣意而過就好。”
原來他都知道,這些時日自己看似胡鬧,實則在摸索城中各家關系,試探虛實。
江家久居萊茵城根系複雜,沒那麼容易看透。
崔五朗身體不似表面衰弱,背後有隐情。
吳家設私學,為城中學子楷模,可入夜後還經營着遊湖上的船坊。
呂家制藥,享懸壺濟世之譽,卻在山中暗自培育使人成瘾的東西。
孫家事農耕,貼民心近民意,所查隐隐又與賭坊有幹系。
徐家經手百業各有盈虧,幕後是萊茵城的主宰。
看似紛亂其實都是為利而動,若自己主動抛出誘餌有多少人會上鈎。
三哥所做是權衡各方勢力穩定大局,而她所為是想要一城内外,政商清明,軍民同心,予他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