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王妃之位多少人眼紅,葉家嫡女或可匹配,現在的木子清望塵莫及,三哥這麼說是不是有其他打算。
她正要再言,聽淩瞿生先道。
“明日可有事。”他尋常問着隔日安排。
“沒有。”吟長若有所思。
或許那隻是三哥一句戲言,想來也不可能去求寰王妃之位,其實貴妾已然很好,隻要府中沒有女主人還不是一人說了算。
“天亮後跟我出府。”淩瞿生扶吟長坐起,目光流連在淡雅的面龐上,此刻她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頰邊紅暈未消退,一副含羞的神态。
“這模樣絕不能示以他人。”他突如其來的強勢讓人莫名心顫。
吟長踮起腳尖湊近,唇瓣幾乎要碰到輪廓分明的耳骨,悠悠道來。
“寰王‘委身人下’的樣子才更要收斂。”她暗指對方蠱惑人心,用十分尊敬的态度道出狂言妄語,将虔誠與狷傲融于一體。
被揶揄淩瞿生也不惱,葉相府中膽大包天的小丫頭終于回來了,她當初剛毅果決,連禦賜狩獵圖都敢臨摹,那氣性吸引了少年時的自己,如今也依然甘願沉淪。
“好。”他豪爽答應。
讓吟長無所适從,以往的三哥那能容她在口舌上占便宜,卻忽視了這不僅僅是言語之争,亦是忠于彼此的承諾。
次日天剛露魚肚白,一行人馬奔出寰王府,時辰尚早街市中并無人,他們縱馬馳騁,坐下皆是良駒轉瞬出城門而去。
身後各家探子被城門侍衛攔下盤查,待放行之時那裡還尋得到他們身影,探子心中松了口氣,若不是回去無法交待,誰敢盯上寰王的行蹤。
過了城門一路南行,丹砂好久沒出來,眼下跑得暢快,淩瞿生坐下黑馬亦是分毫不讓,并駕齊驅一較高下。
馬随主人心性,它們迎風狂奔,将後頭跟随者甩出百米,小路穿林,大道過溪,皆無阻礙。
西北原野之風,時而粗犷蒼涼,時而絢麗多彩,一路看盡萬般美景,難怪他情願留守十年,也不想回京都皇城,如此山色着實讓人流連。
待馬環山而上入雲峰之境,眺望遠景,曠野裡一切都變得渺小,隻見數以萬計的瑩白花色連成片,猶如繁星織成的玉帶落入俗塵。
“水晶蘭。”吟長驚歎出口。
在溯雪殿地宮,他曾說過居住地附近的沼澤邊生有此物,萬萬沒想到是連綿數裡的壯闊。
“你見過了?”淩瞿生追問。
當日雪域地宮之中,她雙目失明,無緣得見滿心失望,後來地宮坍塌,殿宇下沉,應該沒有機會再取。
吟長一時語塞,若說自己冒險入地下取花,他必定要生怒意。
“我…”她閃爍其詞。
淩瞿生一看便懂,将心中郁氣壓下黯然道。
“再無下次。”他并非待阿九嚴苛,真切體會過失去,才再不能承其重。
淩瞿生沒有發作,吟長明白他的憂心,铤而走險之事日後得盡量杜絕。
此時風起雲動,山峰之巅迎着初陽,吸收天地靈氣使人神清氣爽。
忽而一隻鳥兒落在吟長肩頭,嘴中叼着顆青圓果實,她伸出手掌鳥兒松口放落青果,随即展翅向南飛去。
淩瞿生不善藥理沒看出這顆果實有何特殊,吟長的神色謹慎起來。
“小姐,這是罂果。”若彤見識香鳥飛來,靠上前看到小姐手中之物。
吟長拿起尚未長大的罂果打量,若彤所認不錯,待它果型飽滿碾出其中汁液,服用有強烈成瘾性和毒性,能使人五感皆失,神思紊亂,甚至身衰體竭。
不敢想若這東西傳入市,對萊茵城是多大浩劫。
“三哥,此物要盡除。”吟長言明其中厲害。
淩瞿生接過罂果查看,鴿蛋大小的果實隐藏着巨大隐患。
“去看看。”他方才看鳥兒向南而飛,想必取果地就是那方。
此山雖高,能望見成片的水晶蘭,但無法看清隐藏在綠葉下的果實。
一行人失去欣賞風光的心情,立即策馬下山。
半個時辰後,面前沼澤擋住去路,空氣裡的味道十分奇怪,除了泥潭裡腐敗的淤臭,還有種似花非花的香。
可惜眼前蘆葦生得太高聳茂密,不然還能望望遠處。
“怎麼辦?”吟長問向身邊人,荒原生存的經曆,讓她相信淩瞿生會有應對之法。
此刻徐漪走上前,曾經他們多次到沼澤邊獵鸢取膽,卻從未橫渡到對面,若要種植這麼危險的東西,這片沼澤就是天然保護屏障。
“少爺,屬下去看看。”他的劍氣斬斷面前一叢蘆葦,往前踏幾步便踩到了濕泥中,而要穿越還有不遠距離。
“等等。”徐漪準備繼續跨步時,若彤探身抓住他手臂,徐漪小腿沉沒入泥内,徒步肯定行不通。
“放心。”他輕輕拍了拍若彤手背安撫。
可在她看來眼前明明危險緻極,不值得嘗試探索,偏偏小姐一句話也沒有說,換作平常早出聲阻止,她仍然固執的不肯松手。
“既然有人舍不得大哥那我去吧。”徐三說時遲那時快,向前一躍全身撲入沼澤中,将重量均勻的平鋪于泥面,接着翻滾前行,速度不快但能保持身體不下沉,幾下滾成了泥人。
若彤見狀,不好意思松了手,原來還有這樣的法子,她以為徐漪要走進去呢,心裡覺得十分對不住徐三,要不是自己添亂,他無需受這份辛苦。
“關心則亂,人之常情。”徐珥見若彤面露愧疚出言道。
怎麼說大哥和若彤姑娘,阿定斯之行後也算生死之交,與别個的感情不一般些,誰知他的話剛說出口,對方臉色更差了。
“不會安慰就别說話。”吟長哭笑不得,壓低聲向徐珥言。
三哥身邊人都是榆木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