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怎麼可能……”
“你也在努力變優秀啊。”她指了指他桌上已經提升到65分的數學試卷,“而且,你比他們更懂怎麼讓人開心。”
他的心髒猛地一跳。
——她是在……安慰我嗎?
不,維斯塔從不說客套話。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那一刻,他突然想——
如果我再努力一點,是不是……也能成為那個“配得上她”的人?
但下一秒,他又退縮了。
——不,現在的我,隻要能站在她身邊,就已經很幸福了。
他深吸一口氣,擡起頭,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總之!維斯塔一定要找一個真正喜歡的人!我會……支持你的!”
維斯塔看着他,眼神柔軟了一瞬,輕聲說:“好。”
——而我,會一直默默守護這份心意。
手機在課桌抽屜裡瘋狂震動時,我正在抄寫維斯塔幫我整理的數學公式。
學校論壇似乎出現了什麼新鮮的話題
我點開鍊接,屏幕瞬間被一張照片淹沒——
維斯塔穿着我從沒見過的淺藍色連衣裙,發梢微卷,耳垂上綴着珍珠。她和一個戴眼鏡的橘發男生頭碰頭坐在音樂廳裡,手裡共同捧着一本樂譜。
最刺眼的是她的笑容——不是風紀委員式的禮貌微笑,不是教我解題時的無奈挑眉,而是一種……我從未得到過的,放松到近乎柔軟的神情。
「開成中學的入江正一?」「聽說他拿過國際物理競賽金牌」「維斯塔居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評論像潮水般刷新,每一條都像針紮在視網膜上。
“喂廢柴綱”,後排的佐藤用筆戳我,“你平時不是總跟着維斯塔補習嗎?她談戀愛了?”
我的手指死死掐住手機邊緣:“…我不知道。”
連那個男生怎麼出現的都不知道
我站在人群外圍,聽見女生們興奮的竊竊私語:那個入江可是開成中學的,那個名校啊,維斯塔同學不僅是年級第一,還會好多才藝,兩個都是天才類型……
配嗎?
我盯着照片裡男生鏡片後溫和的綠眼睛,突然想起上周維斯塔取消補習時說有私事——原來就是去見他。
“澤田”佐藤碰了碰我的手臂,“你臉色好差……”
“我沒事!”聲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隻是……維斯塔能交到這麼優秀的朋友,挺好的。”
——謊言。
明明胃裡像吞了塊燒紅的炭,我卻還要擠出笑容。因為這才是朋友該有的反應,對吧?
經過中庭時,我撞見了事件女主角。維斯塔正在發信息,金發在夕陽下像融化的黃金。
維斯塔突然歎了口氣:“正一今早發了二十條道歉郵件。”她晃了晃手機,“他堅持要來做公開說明。”
“說明?”
“嗯,我們真的隻是好朋友”
我噗嗤笑出聲,随即愣住——這是今天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笑。
三天後,論壇置頂帖:《關于不實謠言的嚴正聲明》by風紀委員會,配圖是入江正一舉着「我們隻是朋友」的尴尬照片
校園祭結束後的第三天,我才注意到維斯塔脖子上的黑色choker。
起初,我以為隻是裝飾——畢竟她偶爾會戴些簡約的首飾。但這條不一樣,她每天都戴着,連制服領口都遮不住。
——像是某種标記。
“維斯塔”,我終于忍不住問,“這個choker是新買的嗎?”
她正在批改我的習題,聞言指尖微微一頓,擡眼看向我。陽光透過房間的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影子。
“要看嗎?”她單手搭在choker的搭扣上,語氣平靜得像在讨論天氣。
“诶?可、可以嗎?”
她沒回答,隻是輕輕解開鎖扣,将那條黑色皮革翻過來——
内側刻着一個淩厲的「恭」字。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這是……
“雲雀補送的生日禮物”她重新戴好,聲音很輕,“風紀委員會秘書的标識。”
——原來如此。
我本該松一口氣的。可心髒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酸澀感從胸口蔓延到喉嚨。
——不是戀人之間的信物,卻比那更沉重。
這意味着她徹底屬于并盛的風紀體系,成為雲雀意志的延伸。那個「恭」字不是裝飾,而是烙印——就像浮萍拐之于雲雀,就像……
“阿綱?”維斯塔皺眉,“你臉色很差。”
“沒、沒事!”我慌忙擺手,“隻是覺得……很酷!”
笑聲在空氣中尴尬地回蕩。
維斯塔靜靜看了我幾秒,突然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
“笨蛋,隻是工作而已”
choker的金屬扣在餘晖中閃着冷光。
後來我才知道,choker裡層還刻着極小的「V」——但那是很久以後的故事了
幫助澤田綱吉,最初确實隻是出于一種近乎本能的觀察與分析。他的廢柴稱号、他的笨拙、他的善良——這一切在我眼中不過是一份待解的情報檔案。但漸漸地,這份檔案被他的真誠染上了溫度,而我卻無法停止自己的利用。
每一次踏進澤田家的大門,我都帶着雙重目的:輔導他的功課,同時搜尋關于澤田家光的蛛絲馬迹。書房成了我最常光顧的地方,那些礦石标本、僞造的明信片、刻意磨損的郵戳……每一樣都讓我更加确信,澤田家光與羅斯夫婦的“死亡”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奈奈媽媽的笑容溫暖得刺眼。她毫無防備地将我迎進家門,甚至允許我自由出入書房。我一邊享用她烤的蘋果派,一邊用餘光掃視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尋找可能的情報線索。這種背叛感像一根細小的刺,深深紮在心底,卻無法拔除。
阿綱的信任是最沉重的枷鎖。
他的進步是真實的——從連基礎公式都記不住的學渣,到能獨立解出中等難度的數學題;從被吉娃娃追着跑的膽小鬼,到能騎自行車下坡的少年。看着他臉上逐漸綻放的自信,我偶爾會恍惚:如果我隻是維斯塔·羅斯,一個普通的轉學生,或許會為這樣的成長由衷高興。
但我是誰?一個重生者,一個帶着前世記憶的特工,一個被謊言喂養大的怪物。羅斯夫婦的“死亡”背後藏着太多謎團,而澤田家光可能是唯一的鑰匙。即使愧疚如潮水般淹沒呼吸,我也必須繼續這場虛僞的友誼。
最諷刺的是,我竟然開始享受這種僞裝。奈奈媽媽的擁抱、阿綱結結巴巴的感謝、甚至那隻總對我狂吠的吉娃娃——它們編織出的日常,比我前世任何一次潛伏任務都更像“生活”。可越是沉浸,越無法忘記自己的目的。每當阿綱用那雙暖棕色的眼睛望向我,問“維斯塔,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時,我都隻能用沉默或玩笑搪塞過去。
真相與謊言在我體内撕扯。我知道,終有一天要做出選擇:是繼續利用這份純真換取情報,還是為了保護它而放棄追尋羅斯夫婦的過去?但至少現在,我仍貪婪地想要兩者兼得——哪怕這意味着,我必須永遠戴着這副溫柔友人的面具,在愧疚與執念的夾縫中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