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的并盛町籠罩在橘紅色的暮色中,維斯塔提着一-大包東西站在澤田家門前,紙袋裡塞滿了嶄新的并盛中學制服——她特意去學生會多申請了幾套,以防澤田哪天又莫名其妙爆衣。
按裡包恩的作風,這種事恐怕會變成常态……
她歎了口氣,擡手按響門鈴。
門開得很快,但站在玄關的不是預想中溫柔的奈奈阿姨,而是穿着黑色小西裝的裡包恩。他靠在門框上,帽檐下的黑眸掃過她手中的紙袋,嘴角微微上揚。
“這麼貼心?”他的聲音帶着一絲調侃,“連秋季校服都準備好了。”
維斯塔面不改色地将袋子放在鞋櫃上:“這不是你拜托的嗎?”
裡包恩輕笑一聲,側身讓她進門:“廢柴綱在樓上,數學試卷做得一塌糊塗。”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更擅長補習嗎?‘普通’的善良小姐。”
維斯塔假裝沒聽懂他的暗示,徑直往樓梯走去。身後傳來裡包恩慢悠悠的聲音:
“對了,這件第三顆紐扣的位置縫歪了。”
她的腳步一頓。
……他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
那些校服裡,确實有一套是她親手改的——澤田的尺寸總比标準款小一号,尤其是肩寬。但她明明檢查過,紐扣根本沒縫歪。
詐我?
維斯塔頭也不回:“下次偷看别人縫衣服,記得别站在那麼明顯的窗台上。”
維斯塔剛踏上二樓樓梯,就聽見澤田綱吉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根本不是補習——這是謀-殺啊!!”
她猛地推開房門,眼前的場景讓她瞳孔驟縮——
澤田被圍困在書桌中-央,周圍密密麻麻擺滿了微型炸彈,紅藍導線像蛛網般纏繞在桌腿和椅背上。裡包恩進門後,悠閑地坐在吊燈上,手裡捧着一本《高等數學速成》,黑漆漆的眼睛從書頁上方擡起:“剛好講到三角函數。”
“維、維斯塔!”澤田眼淚汪汪地伸手,卻不敢亂動——他右手邊的一枚炸-彈正發出危險的滴滴聲,“救救我——”
維斯塔深吸一口氣,冷靜地掃視了一圈炸彈布局:“裡包恩,解釋。”
小嬰兒跳下吊燈,皮鞋尖輕巧地避開導線:“如你所見,激發學習潛能的特訓。”他指了指澤田面前空白的試卷,“三十分鐘内解完所有題目,否則——”
轟!!
書桌上的橡皮突然爆炸,焦黑的碎屑濺到澤田臉上。
“這隻是示範。”裡包恩微笑,“下一發可就是真家夥了。”
維斯塔盯着滿桌的微型炸彈,紅藍導線在夕陽下泛着冷光,滴滴聲像是死神的倒計時。澤田綱吉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握着鉛筆的手抖得幾乎寫不出字來。
“裡包恩,”維斯塔的聲音冷了下來,“你管這叫‘補習’?”
小嬰兒坐在吊燈上晃了晃腿,帽檐下的黑眸毫無波瀾:“激發潛能的最快方式。”他瞥了一眼澤田的試卷,“五道題錯了四道,這種水平連并盛中學的畢業考都過不了,更别說——”
“——更别說當黑手黨首領?”維斯塔打斷他,一把扯過澤田的試卷掃了一眼,“至少他及格了。”
裡包恩的嘴角微微上揚:“及格?彭格列的繼承人可沒這麼廉價的标準。”
澤田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維斯塔,這些炸彈是真的會——”
“——不會爆炸。”維斯塔突然打斷他,語氣笃定。
引線都是松松垮垮的,根本沒連接傳導器,不過确實能把澤田唬到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一秒。
裡包恩的視線轉向她,黑眸裡閃過一絲探究:“哦?”
維斯塔抱起手臂,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袖口——這是她前世緊張時的小動作,她太熟悉他的作風了。
她直視裡包恩的眼睛
空氣凝固了一瞬。
裡包恩的帽檐微微壓低,陰影遮住了他的表情,但維斯塔能感覺到——他在審視她。
“……有意思。”最終,他輕笑一聲,跳下吊燈,皮鞋在地闆上敲出清脆的響,“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聰明。”
澤田左看右看,完全沒搞懂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所、所以這些炸彈是假的?!”
“是真的。”裡包恩慢悠悠地說,“但引爆權在我手裡。”他拍了拍澤田的肩膀,“現在,專心解題。再錯一道,我就讓它們‘滴滴’得更響一點。”
澤田:“……”
維斯塔歎了口氣,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安靜地看着澤田絞盡腦汁地計算。她沒再插手——因為她太清楚了,裡包恩的“補習”從來不是真的要殺人,而是逼出極限。
“維斯塔?”澤田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這、這題答案是不是3/2?”
她回過神,掃了一眼他的草稿紙:“嗯,但過程寫錯了。”
裡包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窗台上,背對着夕陽,帽檐下的目光晦暗不明。
“你教得不錯。”他突然說。
維斯塔的手指微微收緊:“……我隻是不想看他被吓死。”
“是嗎?”裡包恩輕笑
維斯塔的呼吸一滞。
就在這時——
“咚咚咚。”
輕快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裡的緊繃。
“綱君?維斯塔醬?”奈奈媽媽溫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做了餅幹和奶茶哦。”
澤田手忙腳亂地想藏起炸彈:“等等!媽媽别進——”
門已經被推開了。
奈奈媽媽端着托盤,目光掃過滿桌的“玩具炸彈”,眨了眨眼:“哎呀,你們在玩‘特工遊戲’嗎?”
維斯塔:“……”
澤田:“……啊?”
裡包恩面不改色地接過奶茶:“謝謝款待。”
奈奈媽媽笑眯眯地摸了摸澤田的頭:“綱君要加油呀!媽媽支持你!”說完便哼着歌離開了,甚至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房間裡一片死寂。
維斯塔緩緩扶額:“……奈奈媽媽是不是對‘危險’毫無概念?”
澤田的靈魂仿佛已經飄出體外:“她一直這樣……”
裡包恩啜了一口奶茶,淡定道:“好了,繼續。還有十分鐘。”
澤田:“……”
維斯塔看着少年顫-抖着繼續解題的模樣,突然有些恍惚。
——當年的自己,是不是也這樣被裡包恩逼到絕境,然後……
一點一點,蛻變成了另一個人?
維斯塔盯着裡包恩,眉頭微蹙:“你到底在教他什麼?”
裡包恩坐在窗台上,帽檐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什麼都教。”
“具體點。”
能讓他出手恐怕不止一方面吧
“槍械、格鬥、禮儀、戰術、暗殺、金融……”裡包恩慢悠悠地數着,黑眸直視她,“關于首領的必修課都是他需要學”的。
裡包恩的黑眸閃過一絲玩味:“比如...當暗殺目标察覺異常時,該如何應對。”
維斯塔的手指突然僵住。
——1941年,威尼斯
月光下的運河泛着冷光。17歲的維斯塔站在歌劇院外的露台上,目标人物正朝她走來。她假裝欣賞手中的歌劇節目單,餘光卻注意到對方的目光停留在她腰間——那裡藏着的匕首露出了一個緻命的閃光。
“晚上好,小姐。”目标已經站在她面前,“一個人看歌劇?”
她的後背滲出冷汗。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
“抱歉來晚了,親愛的。”裡包恩自然地攬住她的腰,将一束玫瑰遞到她手中,巧妙地遮住了那抹金屬反光。“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