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會大的不可思議，滴答滴答的清脆水聲傳入耳朵，蓮歌順着聲音朝更遠處望去。

雨神崇尚水，司雨會的人甚至還在殿内挖出一條溝渠，引入山上的溪水，一路向大江大河彙聚。

這裡的花草、擺設依舊，無一不展現着對雨神的懷念。

蓮歌很少來這裡，她低下頭，目光晦澀，那個指引她的背影，再也不會出現了。

事關重大，潤姿三兩下遣散了随從，蓮歌不知其用意，恭敬地候在一邊。

也許是為了打破二人間拘謹的氛圍，潤姿主動上前，友善地握住了小蓮花的手：

“訓練地的事，傳得沸沸揚揚，積雨層幾個組長中，你年資最輕，可屬你出類拔萃，現在你又有了比肩雨神的實力，實在是可喜可賀。”

蓮歌的手心上摩挲着粗粝感，這倒不符合她對潤姿養尊處優的印象，有老繭說明從前潤姿也刻苦過。

“潤姿大人過獎了，大人閉關數年，什麼消息都躲不過您的耳朵。”

“小蓮花，術業有專攻，司雨會看起來高高在上，實則隻是雨神的助手，上任雨神的實力和資曆擺在那裡，司雨會自然是心悅誠服。你年紀輕，倒顯得稚嫩些，光是訓練地的表現，恐怕不能服衆，不過……還好積雨層現在由我和沈勻做主。”

蓮歌沒有接話，低頭揣摩，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

潤姿話鋒一轉，又頗有些試探的意味：“我不在的日子辛苦沈勻了，他不愛多言多事，即便是從前，誰是雨神對他來說都沒差别。”

蓮歌一時有些不解，潤姿顧左言他，像是在敲打，可背後的底牌卻還沒露出來，“潤姿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潤姿指向寶座上的畫像，閉眼沉浸在哀傷中，随後歎一聲，淚眼盈盈：“你可知雨神是怎麼隕落的？”

蓮歌不明所以，内心有所保留，隻按照流傳下的話敷衍道：“根據記載雨神是因為受了毒雲的侵擾……”

潤姿對雨神的思念，透過那雙狹長的眸子，通通淌露出來：“不，是有人在迫害他。”

蓮歌剛要詢問，潤姿走到雨神的寶座旁，提起筆書寫。

沒想到她又給了蓮歌一些甜頭：“雨靈子蓮歌德行兼備，神力浩然，應成雨神，擇良日繼位，統領積雲層，司雨會潤姿、沈勻移交權利，侍奉新主。你覺得怎麼樣？”

蓮歌直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潤姿繞了一大圈，終于要說到點子上了嗎？

“大人掌管司雨會多時，權力下放，猶如虎口奪食，您有什麼要求，不妨說個痛快！”

潤姿笑意不達眼底，像鷹一般盯着眼前人，蓮歌目光清澈，她又仰頭大笑：“小蓮花，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沒錯，诏書可以給你，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蓮歌也回報一個虛僞的假笑：“請大人直言。”

“我要你替我下一場特殊的雨！”

……

送走了蓮歌後，潤姿揉了揉眉心，不再顧及禮儀和僞裝，疲憊地癱倒在寶座上。

一旁的侍從這才敢端茶上前，“大人何以愁苦至此，小蓮花不是說會好好考慮嗎？”

“哼！考慮？”潤姿冷哼一聲，煩躁道：“我看着小蓮花一步步有了今日的成就，她什麼脾性我還不了解嗎？嘴上說着考慮，其實就是拒絕。”

侍從繼續開解：“四個組長，雨神之位并非專屬于她。”

潤姿搖搖頭：“這幾個人中，隻有小蓮花是我心之所選，她的實力遠超旁人一大截，這麼多年來，她每次任務都完成的很出色，要我放棄她選别人，我還真舍不得。”

侍從無奈道：“小蓮花心高氣傲，不好掌握。”

“這也是我苦惱的地方，我還以為她會毫不猶豫……”潤姿拾起茶盞，正要飲用，餘光竟瞥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誰在那裡？”潤姿呵斥，擡手将茶盞投擲向黑影。

誰敢在司雨會放肆！

黑接過茶盞，影顫顫巍巍出現在燭火下，随即跪倒在地，再擡頭時，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潤姿面前。

“是你啊，你好大的膽子，敢來司雨會偷聽。”

潤姿一點都不怕事情洩露，隻鄙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侍從心有靈犀地上前，狠狠甩出一巴掌。

施玉猝不及防，臉被扇飛到一邊，狼狽求饒道：“在下并非有意，隻是潤姿大人，您真的要讓小蓮花當雨神嗎？”

潤姿好整以暇地端起新的茶盞：“你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小蓮花不滿意？”

“在、在下不敢！”施玉吃過苦頭，心驚膽戰解釋道：“大人，正如您所言，小蓮花不好掌控，不适合您，組長裡還有更聽話乖巧的，不如……您考慮我做雨神怎麼樣！”

簡直是大放厥詞！

潤姿差點沒把茶水吐出來，她警示般敲擊桌角：“施玉，你沒發昏吧！你們二組完不成任務，還不知反省，終日賴在積雨層吃喝玩樂，甚至在訓練地闖出大禍，你憑什麼認為，我在小蓮花和你之間，會選擇你！”

施玉自知理虧，聽了斥責後一陣臉紅，她慢慢趴到潤姿腳邊。

潤姿翹起二郎腿，高高在上的盯着她，就像盯着一隻癞蛤蟆。

突然，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一幕發生了。

施玉竟低頭虔誠地吻上了潤姿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