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京都也有災情,朝廷撥發的物資與赈災糧并不多,全國的災民數量遠遠超出了朝廷的承載極限。于是這個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前來赈災的同心營肩上。
建造臨時住所尚算易事,隻需建造一個大房子可以遮風擋雨即可,衆人雖擁擠卻也能勉強取暖,棉被亦可節省不少。然而,糧食問題卻十分難辦,即便衆人精打細算,也難以讓每位難民都分到一碗稀薄的米湯。
在此艱難時刻,大将軍毅然帶領将軍與副将,慷慨解囊,将自己的私庫貼補赈災之用。同心營更是舍己為人,僅留下維持生計的口糧,其餘全部給了難民。
然而,每日仍有難民因饑餓難耐,為争奪食物而大打出手。盡管同心營每次都及時制止,但此類事件仍屢禁不絕。
負責熬粥的初羽,無奈之下隻能在米中多加清水,隻為确保人人都能分到一碗如清水般透明的米湯。望着那幾乎與水無異的米湯,初羽不禁苦笑連連。怎麼說雖然吃不飽,但是至少渴不死了。
其實大夏對給難民的粥一直以來都有要求,為了防止官員貪墨赈災款項,所以規定粥必須足夠稠,至少筷子放上去不能沉。而現在這個要去也無法執行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段饑餓難耐的日子,眼前發黑,心中卻隻有一個念頭:隻要能填飽肚子,她願意付出一切。
“初羽,粥好了嗎?”桑桑的聲音打斷了初羽的思緒。她轉身望去,隻見桑桑急匆匆地跑來,一臉焦急。
“快了。”初羽邊說邊用勺子在鍋中輕輕攪動,随後準備熄火。
桑桑好奇地環顧四周,突然在旁邊的碗裡發現了一些黑乎乎的不明物體。她用手指輕輕沾了一點放進嘴裡,瞬間便吐了出來,一臉嫌棄。
“呸呸呸,這是什麼鬼東西?沙子嗎?”桑桑苦着臉抱怨道。
凝視着桑桑一臉困惑的神情,初羽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溫柔地說道:“确實是沙子,不過我都洗幹淨了,吃進嘴裡也沒關系。”
桑桑聽後,疑惑非但未解,反而更深了幾分,眉頭輕蹙道:“那你為何要準備這些沙子呢?”
“為了做飯啊。”初羽言罷,不假思索地将那碗沙子傾入正咕嘟冒泡的米湯之中,桑桑伸手欲阻,卻為時已晚。
“初羽,你這是何意!”桑桑驚呼出聲。
她慌忙抄起湯匙,企圖從米湯中撈起那些沙子,卻隻是徒勞無功。
“太浪費了太浪費了!”桑桑直道可惜。
初羽見狀,忍俊不禁:“你又何必費力撈它?粥中添沙,自古有之。”
桑桑以為初羽在戲弄自己,不由得嗔道:“你莫要小看我年幼無知就騙我,粥中摻沙,豈能讓人下咽?”
“你或許難以下咽,但對于饑餓難耐之人來說,卻是可以的。”初羽耐心解釋道,“如此一來,便能确保那些真正需要之人得以飽腹,避免有家中藏糧者仍來哄搶粥食。”
桑桑聞言,恍然大悟,輕拍額頭笑道:“原來如此,這樣一來,真正需要米湯之人方能得享,而家中有存糧的人便不會來領粥。”
“不僅如此,分發的水中我也略施小計,添了些許異物,使之略帶異味,雖然飲用無害,隻是對于那些不是很渴之人而言,怕是難以下喉。”初羽接着補充道。
“初羽,你真是個聰明人。”桑桑由衷地贊歎道。
初羽微微一笑,仰起頭說道:“那是,也不看我是誰。”
随即,兩人繼續着手中的活兒。
過了一會兒,将一碗碗摻雜着細沙的米湯小心翼翼地遞給排隊等待的難民。
隊伍中,一位面容憔悴的老婦人接過米湯,雙手顫抖,眼中泛着淚光,輕聲對初羽和桑桑說:“好孩子,謝謝你們,本來我以為自己肯定要餓死了,你們來了,現在我覺得自己可以活下了。”
桑桑聽後,心頭一酸,眼眶微紅,但随即又振作起來,更加賣力地分發起來。旁邊,一個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兒,盡管米湯中帶着沙粒,卻喝得津津有味,還不忘向初羽和桑桑投去感激的目光。
“初羽,你看,他們真的很需要這些。”桑桑輕聲說,語氣中帶着一絲堅定。
“是啊,能幫到他們就好。”初羽回應,眼中閃爍着溫暖的光芒。
随着夕陽西下,米湯漸漸見底,難民們也逐漸散去,留下一地空碗和兩顆因付出而倍感充實的心。
初羽和桑桑相視一笑,雖然身體疲憊,但心中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