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隻需要像個精美的花瓶,擺在你們需要的地方,對嗎?”
父親的聲音冰冷徹骨,和她的心一樣。
“記住你的本分,不要再試圖逃離掌控。”
蘇曦看着馬車外商販們吆喝的聲音,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溫暖的笑意,她眼眸略微有些失神。
原來無論在哪個時空,她的處境本質上從未改變,都是一樣的孤立無援。
指望别人?或是被掌控?
她嘴角不由得勾起自嘲的弧度。
不可能。
手邊忽然傳來柔軟的觸感,她微微低頭,看見一雙白皙修長的手遞過來一塊素色手帕。
被她注視後,拿着手帕的手指細微地顫了顫,似是想縮回,忍住後卻又靠近一些。
“殿下。”陸景安的聲音依舊平穩,隻是有些停頓,喚一聲後便沒了下文。
蘇曦擡眸看向他,隻見他素淨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貫來的平靜。
可她看過去時他卻偏開了頭,似乎在躲避她的眼神一般,耳廓似也染上層極淡的粉意,與他平日裡冷玉般的氣質完全不同。
“不必了。”蘇曦輕輕一瞥,聲音不高,語氣輕得像風。
他遞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緩緩轉過頭,終于對上蘇曦的目光。
她迎着他的視線,毫不避讓,她能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的墨瞳中,格外清晰。
片刻對視後,他慢慢收回手,将手帕收攏回袖中。
“是臣唐突了。”他輕聲,聲音恢複了平時的冷淡。
“長公主殿下,丞相大人,到了。”車夫恭敬地掀開車簾。
蘇曦徑直跳下馬車,頭也不回地朝府門走去。
晚膳時間,蘇曦也沒有去吃,而是獨自待在房間裡。
花琦也被攔在在門外,忍不住擔憂地輕輕敲門:“殿下,花琦做了些可口的點心,您多少吃一些吧,不然對身體無益。”
房間内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花琦捧着食碟,小臉皺巴巴的。
“丞相大人。”忽而她的聲音帶些驚喜,“您快勸勸殿下吧,殿下從回來就将自己關在房間裡,一直不出來,晚膳也不用……”
陸景安看向緊閉的房門,眉頭輕輕蹙起。
花琦見他沒說話,也有些急了:“今日将軍接風宴是發生什麼事了麼?殿下怎得……”
她頓了頓,眼睛有些淚汪汪的:“殿下平日看起來好像很兇的模樣,可花琦覺得殿下最溫柔不過了,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可如何是好?”
她在門口來回走着。
陸景安聽到她說到溫柔時,眉毛輕微地擡了擡,喉間微微發緊,許久後才回複一聲:“知曉了。”
說完後,他轉身回到書房。
留花琦在原地無奈跺腳:“這……唉!”
陸景安端坐太師椅上,拿起案上的書卷,卻許久未翻一頁,直到夜深涼風吹入室内帶動燭火晃動時,指尖摸過書角,才終于想起來翻去下頁。
主寝中,蘇曦在床上躺了許久,聽到耳邊的風聲,才披着披風坐起來。
“月影。”她淡淡開口。
月影從陰影處出來,單膝跪下行禮:“主上。”
“嗯,是有什麼新消息嗎?”她收攏披風,将自己裹起來,臉上帶着疲倦。
月影小心翼翼看向蘇曦,感知附近無人後,斟酌片刻開始向她彙報。
“主上,楚将軍将阿依慕公主送回驿站後便離去了,并未做停留。”
“近日京城中人員流動性有些大,好像混入不少身份不明的人。”
……
“目前我們能信任的人手分散各處,皇城内的眼線密布,大動作容易被察覺,不太好安排。”
“且……”月影遲疑,當看到蘇曦平靜又不容置疑的眼神後繼續說道:“相爺似乎身邊有一股十分隐秘的勢力,很強,屬下必須避開才能打探消息,十分費力。”
“所以目前據點和人手主要都是在皇城外,或是更偏遠的地方。”
“若想在皇城内安排更多的眼線,十分困難,大多都是固有勢力,并且所需錢财巨大……我們目前的……”
“錢不是問題。”蘇曦打斷她,眼底帶着思考後,堅定地回複:“本宮自有辦法。”
月影雖心有疑慮,卻也不再多說:“是。”
“還有其他消息嗎?”
“有。”月影這回遲疑更久了,“但是消息不敢确定真僞,較為零碎。”
她突然噤聲,收斂氣息。
片刻後,月影才重新開口,将聲音壓得極低:“府中都是相爺的人。”
“剛剛屬下所說到的消息,也是關于相爺的……但是這真僞還需殿下自行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