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舉着手的人頓時傻眼。
等陳文亮走開之後,她慌張地扯了扯旁邊人,壓低了嗓音,“什麼玩意兒什麼玩意兒?陳老頭剛才說啥?”
“叫你去拍宣傳片,積極分子。”趙遠程幸災樂禍,沖她擠眼睛。
黃芮芮仿佛看見天崩地裂。
教導主任兩句話間就已經擡步走向另一邊,語調溫和,“鄭淇啊。”
鄭淇放下筆,起身問了聲好。
“坐下坐下。”
陳文亮嘴上說着沒什麼事,下一秒就拍着他的肩,不帶商量道:“期中考完之後抽空去拍個一中宣傳片怎麼樣?”
黃芮芮眉毛都快驚出了腦門,嘴張得能吞電燈泡。
哇哦。
“拍班長我可以!”她低聲沖旁人吼,說完她又翹首以盼,“我昱神捏,昱神這麼好一張臉,怎麼能白費。”
然而她的期望并沒有讓陳主任聽到。
“孟雨霏也在,正好,你倆都去,展現一下我們一中優秀學子的風貌。”
在場衆人:“……”
趙遠程插嘴,“我們這宣傳片隻有男女主嗎?我可以當路人群衆啊。”
陳文亮瞪了他一眼,“還上不上課了,我這片子不是拿來給你們放假的。”
待教導主任走後。
黃芮芮先一個崩潰了,“聽到我哭泣的内心了嗎?”
“啊,不是讓你光明正大拍班長嗎,這還不夠你嘚瑟?”趙遠程拍開她。
“你不懂。”黃芮芮看看鄭淇,又看看角落裡若無其事的另一個。她轉頭見孟雨霏也默默看向何昱,苦着臉抓住她,“你懂的吧?”
然而後者像被她這句吓了一跳,茫然地搖搖頭。
黃芮芮惆怅中歎息一聲,沒有人懂她猛猛磕CP的心情。
“我形象好氣質佳,怎麼就不能呢?”趙遠程還在那嘟囔。
“你這屌絲樣,進我鏡頭我還嫌它髒了。”黃芮芮沒好氣道。
鈴聲正好打響,語文老師拍拍手,示意上課,各人各散回原位。
鄭淇保持着半側向後座的姿勢,微微側着臉,是個欲言又止的模樣。
“上課,轉過去。”何昱拿出語文錯題本。
“我沒想到會需要拍這個。”鄭淇語速飛快低聲道,但在這話脫口的時候,他又覺出茫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要解釋這個。
“關我什麼事。”何昱瞥了他一眼,“你就算下海拍片都行。”
鄭淇轉了回去,他就不該廢這句話!
打開課本裝模作樣地翻了一陣,何昱撐着側臉,目光落到前桌那人後背上,筆尖在手上轉了幾個來回。
最後他放下筆,啧了一聲,袖口太寬松,遮到手腕,這會兒被水筆劃了數道墨痕。
宣傳片具體排練和拍攝都推到了期中考之後,這幾天,他們還是照舊學習的學習,延遲晚自習的延遲晚自習,鬥雞走狗的鬥雞走狗。
随着考試時間的推進,何昱找鄭淇講題變得更頻繁,畢竟這人留着跟他一起自習,不蹭白不蹭。
晚上九點後,他幹脆把自習教室裡的兩張單人桌合并在一起,兩人挨着一起學習。
“來吧。”看到他的動作,鄭淇自覺地拿出數學試卷,他還記得今天的數學課後,何昱在他背後撐着頭對着這張試卷算了半天。據自己對他的了解,這張習題多半能把他卡一天。
何昱大爺樣坐在另一邊,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習題本翻開。
講完所有題目,已經十一點多。
每次接近十二點的時候,都像是一場推磨賽。
“走嗎?”何昱低頭整理自己的錯題。
“等會兒,讓我背完這段。”鄭淇道。
又五分鐘後——
“走了走了。”鄭淇眼睛牢牢粘在書上,口頭上開始催促。
“你先整書包,我把最後一題寫了。”
幾個來回如此反複。
最後,還是何昱先敗了,他用力合上書,啪地一聲,“别寫了,我餓了。請你吃夜宵。”
鄭淇隐隐同樣感受到自己空落落地叫嚣着的胃,點頭同意了。
“回去我還得接着看政治,晚上一直給你講題,就沒學多少我自己的。”他掐指一算,“我說你怎麼天天晚上也留下來,算不算白嫖?”
“是诶,你要不要投訴一下。”何昱把書包甩到自己肩上,走去教室門口關燈。
然而這人在門口站定,狀似不經意地又提了一嘴,“不是你自己想回家嗎?”
這反問讓鄭淇聽得一愣,莫名覺得胃有點沉。
“走了,别磨蹭。”何昱不等他反應,一手拍上開關,整個教室變得昏暗。外面的走廊早已熄了燈,轉瞬把人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