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對?”萊恩一邊掐程舒的脖子,一邊喃喃自語,“該用匕首的……”他騰出一隻手去摸匕首。
還在掙紮的程舒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好不容易夠到半碎的花瓶,手心紮得生疼。
“咣當”
花瓶再次砸中萊恩的頭。
萊恩松了松手,視線落到實處。
抓住機會的程舒翻身掐住萊恩的脖子。
斷了線的眼淚砸到萊恩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眸亮得驚人,他困惑地盯着程舒,不做任何抵抗。
要不要掐死萊恩,掐死了她肯定活不下去,但不掐死,轉身又被弄死,她死了都得氣活……程舒偏了偏頭,右邊是鋒利的碎瓷碎片。
紮到皮下五厘米處,可以确保頸動脈被切斷……松開手,程舒沒起身,她問萊恩,“你不犯病了?”
萊恩愣了一會,回道,“我沒病。”
“……你剛剛沒想掐死我?!”程舒憤怒。
“想”,萊恩實話實說。
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忍無可忍的程舒揪住萊恩衣領,“你沒病你想掐死我做什麼?!你剛剛是在對我說話嗎?!”
“……看你哭,不是”,萊恩想了一會,真心實意地問道,“我有病?”
“……”
奧斯庫呢?程舒突然想起他來,那什麼精神病院給萊恩聯系一下。
門又被直接打開。
聽到聲音的兩個人齊刷刷轉頭。
揪着人想要揍的程舒,深褐色的眼瞳裡是憤怒的火苗,眼淚還在止不住地掉,頸部大片青紫,右手被劃傷,鮮血淋漓。
反觀躺在地上的,一臉平靜,除了頭破血流,一脖子血,沒什麼大礙。
埃裡希關上門。
“埃裡希?怎麼一副死了人的樣子?噢……萊恩都……激烈……很正常……”
隔壁男人的聲音傳來。
轉回頭,程舒瞪萊恩一眼。
“……抱歉”,怔了怔的萊恩說道。
滿頭黑線的程舒松開手,看萊恩半天硬是沒想明白他是間歇性發神經,還是本身就是個喜歡虐殺的變态,沉默片刻,她說,“送我回去。”
萊恩稍顯錯愕,思索良久,最終慢吞吞應了聲好。
間隔兩三分鐘,房間門被敲響。
“你的手在流血,我去開吧”,萊恩從地上爬起來,沒忍住咳了兩聲,随後咳嗽不斷。
殷紅的血從額頭往外淌,流過臉頰,沿着下颌下滑、滴落……程舒覺得進門見到萊恩和見到鬼沒什麼區别。
走過去将門打開,還是埃裡希。
血淋淋的手緊抓着門把手不放,看程舒一臉神經兮兮地盯着自己,埃裡希伸手想要扯開她的動作一頓,徑直将門合上。
被門帶得歪了歪,懵懵的程舒看向埃裡希,被無視得很安心。
“你最近又沒吃藥?”埃裡希皺着眉頭問萊恩,“也沒去複查?”
“……不用你管”,萊恩神色恹恹。
“你連她都打不過!”語氣不善的埃裡希随手扯了一下程舒,“還想留在刑事組?!你根本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踉跄兩步的程舒差點栽倒,被埃裡希拽了下,穩住身形。
盯埃裡希半晌,萊恩看向程舒,“我送她回去。”
“回去?萊恩,你以為她要不是……”
眼神晦暗不明的埃裡希同樣看向程舒。
森冷的視線猶如實質,程舒有種被毒蛇的尖牙銜住皮肉,随時可能被注入毒素的悚然感。
房間門被再次敲響。
滿地碎瓷片未被清理,幹涸的血迹在木質地闆上異常醒目。
程舒長這麼大,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臨深淵。
低頭,半蹲在旁邊的奧斯庫扣着她的手腕,挑碎瓷片、消毒、上藥,一句話不說。每當她想要活動手腕,就會對上那種看得人心裡發毛的眼神。
擡頭,站在窗邊的埃裡希視線陰冷,盯着她的脖子似乎在想萊恩怎麼沒把她掐死……想不通,埃裡希不看萊恩,看自己是怎麼個事?脖子梗得難受的程舒向萊恩的方向轉了轉。
!
頭上纏了幾圈的繃帶的萊恩正直勾勾盯着她,臉上血迹還沒擦幹淨。
“……我給你上藥,脖子上的”,奧斯庫出聲。
視線轉移,程舒發覺右手繃帶已經包紮好,“我可以,自己來……這個。”
伸手拿濕毛巾,側頸沒擦兩下,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舒……”
“我沒事……我……”
?!!!
剛放輕動作的程舒被抓住手,一氣呵成地擦完剩下區域,痛到蜷縮起來。
“上藥”,埃裡希的聲音從程舒背後傳來。
罵是罵不出聲了,渾身顫抖的程舒給埃裡希豎了個中指。
“手不想要了?”埃裡希陰測測地說了一句。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程舒收回手,眼淚汪汪。
“你再哭?”皮笑肉不笑的埃裡希走近程舒。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涼……滿腦子都是北風吹的程舒被奧斯庫抱住。
無聲的對峙存在半分鐘,完全不把他哥當回事的萊恩給程舒遞手帕。
謝謝,但是不想要……程舒直接拿袖子擦眼淚,又痛得縮起來……臉疼。
在萊恩的手收回去之前,她接過手帕。
“我送你回去”,萊恩直接當另外兩個人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