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關其實有直通歸壹派的傳送陣,但前邊提過了,慕雲此次出來是為了行偷雞摸狗之事,所以她并沒有直接定位歸壹派,而是停在了離歸壹派不遠的陰陽路驿站,打算再禦劍飛行回去。
她召喚出佩劍“飛雨”,往劍上一跳,朝小孩招手:“上來。”
小孩朝她招手:“上來。”
慕雲:……
這怕不是個腦子有問題的?慕雲不得不有些憂愁起來,雖說已經明白這小孩不是人,但不管是妖是靈,要是個沒用的笨蛋,撿回去也是很難辦的……
不然還是丢了吧?
【……歸壹派二十年前就頒布了嚴禁亂丢孩童的律法,在下瞧你也是道上人士,你敢不認?】
天奶啊,她那時候可沒想到會有這時候!
慕雲歎了口氣,再次拎起小孩的後衣領,把她提到了劍上,正想說“你站穩了”,又覺得對方不一定能理解她的意思,而且沒有修為的人在劍上是不好站的。慕雲想了想,還是把她抱在了懷裡,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上。
“乖乖,我可從來不往門派裡撿小孩的……”
她門下兩個弟子都是正兒八經考進來的高材弟子呢。
嘀嘀咕咕着,她抱着小孩,禦劍飛行回了歸壹派,期間觀察着小孩的反應,見她面無波瀾地盯着藍天白雲,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古怪,古怪!慕雲心說,若真是個湖裡的靈怪,怎麼不怕飛呢?
歸壹派,天和峰。
“慕雲仙君。”剛落地,就有一内門弟子瞧見她的身影,站在幾步遠外朝她問好。這弟子先是朝她禮貌颔首了,又擡起頭來,瞅見她懷裡的小孩,“仙君,這小孩是……”
慕雲這會已經把小孩的頭上戴了一頂白紗帷帽,畢竟實在不好解釋兩人長得一樣的事情:“路上撿的,我師父在嗎?”
弟子說:“掌門剛回來。”
慕雲進了門,看見她師父坐在正廳的太師椅上喝茶,臉上笑意盈盈的,條條皺紋顯出上了年紀的和藹,她進門就大喊:“師父!”
天元仙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就知曉了她的動靜,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水,擡眼瞅來人:“又怎麼給為師添亂了?”
話音一落,就有一陣風來,吹走了小孩頭上的帷帽。
天元仙尊漫不經心地一擡眼,瞧見那小孩的容貌,“噗”地吐出一口茶水來,大駭道:“你你你……為師不過兩日未見你,你竟生了一小孩出來!?”
慕雲也是大駭:“師父,以您的修為,居然瞧不出她的真身!?”
真身?
天元仙尊捏着茶盞冷靜下來,瞪着眼睛細細打量起被慕雲放到他面前的小孩,看了半天什麼也看不出來,隻覺得和自家倒黴徒兒長得是一模一樣,連親生的都沒有這麼像的,隻是這雙眼睛——
他把手放在小孩的頭上,掌心亮起的靈光照亮了小孩毛躁的發絲,她一動不動地睜着眼睛,慕雲在邊上看着,這才驚覺這小孩竟能一直不眨眼!
天元仙尊的靈氣已入小孩體内的經脈兜轉兩周天,花白的眉毛早已緊緊皺起,在慕雲難得安靜的等待中,他收回手來,一邊歎氣一邊搖頭:“有三魂無七魄,經脈空而神散,魂石俱碎……”
“是器靈!?”慕雲恍然大悟地跳起來,猛然又頓住,搖搖頭道,“不對啊師父……魂石俱碎後,器靈也會同毀俱滅,她怎麼還活着?”
天元仙尊摸摸自己的花白長胡須,一錯不錯地盯着器靈看:“魂石一碎,器靈的三魂七魄自會同亡,如今她隻有三魂而無七魄……看來這三魂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來的。”
推測到這,就是活了上百年、見多識廣的天元仙尊也搖頭感歎道:“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我的天奶……”慕雲捂住嘴巴,貪婪的驚喜從眼底流出,“天奶誠不虧待信女也!我的大乘期終于能大圓滿了!”要是走了狗屎運,指不定能助她躍上渡劫期!
天元仙尊翻了個大白眼,鼻子裡哼出的氣翹起了兩邊的胡須,他沒好氣道:“閉嘴!你個孽徒——她已有了三魂,就算是半個器靈,你若是煉化了她,就是犯了無故殺孽!”
慕雲一吓,癟了癟嘴道:“誰要殺她了?我取她一些血總行吧?”
天元仙尊炯炯的目光盯着小徒弟:“為師還沒問,這孩子你是從哪撿來的?”
慕雲:→ →
天元仙尊:“如此罕見的器靈,就是上古秘境也少有,為師方聞報信,說是月牙關的上古秘境開境後不過兩個時辰就坍塌了,總不會你做的好事?”
慕雲:← ←
“你……你!”天元仙尊氣笑了,天知道他剛剛得知秘境坍塌後心裡有多幸災樂禍,屬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前頭還和衆長老說“藥神谷多行不義,活該”,後頭就發現罪魁禍首是自己的徒弟——
這要是對方找上門來,他真是、真是老臉都不知道往哪擱!
“孽徒!”
他氣得一揮手,慕雲就受到一陣靈氣威壓,她根本不敢抵抗,滑溜地就跪下了,垂着腦袋嘿嘿地說:“師父,雖然我是想一人做事一人當……但要是人家真找上門來,就憑那些小兔崽子的尿性,肯定會借題發揮、大做文章……嘿嘿,到時候您也脫不了幹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