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過去,師父還沒回來,不過歸壹派發生了一件大喜事:明易成功破鏡入元嬰期,成為歸壹派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進入元嬰期的弟子。
天元仙尊在月例大會上大肆誇獎了明易一通,顧夢真打着哈欠聽着,撓撓耳朵,說來說去就是那些“天縱奇才”“前途不可限量”“衆弟子的榜樣”雲雲,每次師公誇大師兄時都是差不多的說辭。
不過大師兄破鏡後對顧夢真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一下大會,他馬不停蹄地就領着小師妹去他的日月洞了,瞧見他在院子裡練劍,一招一式,潇灑自如,劍風蕩開,吹起顧夢真的衣袍長發。
哎呦,旁人剛破了境,都是要轟轟烈烈、花天酒地地慶祝一番,再說句“破鏡耗神一百天”,正大光明地休息幾個月;他這大師兄倒好,真是一刻也不懈怠啊!
“師兄,這是新的劍招嗎?”顧夢真理了理吹亂的發絲,感歎道,“你有這樣勤奮的心性,飛升之時指日可待啊!”
“不必說這些奉承話。”明易利落收劍,面上無喜色,眼神一轉,落在師弟邊上的半大小孩身上,“她就是師父新收的徒弟?”
顧夢真拍拍石映心腦殼:“也不新了,三個多月。”
明易盯了不新的小師妹一會,撇開眼:“死人面。”
顧夢真:!?
他立刻破防:“師兄,這可是我花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捏的骨、畫的臉,你怎麼能這麼說?!”
明易挑眉:“我可沒說你畫得醜,隻是再好的一張臉,貼在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也是白費。”
“……哦,不是說我畫的醜就行。”顧夢真撓撓臉,自己高興以後也記得幫别人說話,“你也别這麼說小師妹,她這樣無知無覺的挺可憐的,師父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呢。”
明易:“你來找我做什麼?”
顧夢真:“師父臨走前說你要破鏡,不讓我來打擾你,現在你破鏡成功,是時候肩負起照顧小師妹的責任了。”
明易輕笑一聲,抱着胸看向遠方,反正不瞅那一大一小:“飛升之前,永無止境。”
這是不願意的意思,顧夢真聽出來了,他立刻不高興道:“你怎麼能這樣!?你是大師兄,照顧小師妹責無旁貸!”
“顧夢真,”明易側過臉看他,視線在邊上那個小的身上一閃而過,語氣聽着有許多冷漠,“我好心勸你,不要在這些無用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最重要的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顧夢真隻覺腦子一突,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下來,他也不知道是在為誰打抱不平,梗着脖子說:“是,沒錯,你是了不起!可難道你的時間就是寶貴的,我的時間就是無用的?小師妹與我們師兄妹一場,照顧她怎麼會是無用的事情!?”
“呵。”明易輕笑一聲,“若她隻是寶器,還算有用;可如今不過是個有三魂無七魄的廢物。”
“你!”顧夢真一噎,“等她有了凡心……”
明易:“那就是個凡人了。”
“……你不懂!她雖然呆呆的,但是聰明過人,模仿人的能力一流!”
“哦?”明易笑起來的時候好看得過分,尤其是那一雙帶着冷光的眸子射來時,哪怕瞧見了他眼尾和嘴角明晃晃的嘲諷,也叫人讨厭不起來,“一流一詞我可不敢用,看來她也能模仿我的劍招?”
顧夢真:。
讓一個半死不活、連煉氣期都沒有的器靈模仿元嬰期劍修的劍招?
哈哈:“師兄,你别開……”
他的話音被劍出鞘的淩厲一聲打破,隻見明易已揮着劍舞起了劍招,他新學的劍法千變萬化、每一招都出其不意,卻又行雲流水、接連不斷,看得人眼花缭亂、應接不暇,隻能嘴巴一張,目瞪口呆了。
一式畢,不過幾次眨眼之間。
院子裡很靜,地上原本有些落葉飛花,此時已被劍風震蕩開來,誰知道飛去哪了。
上一次看明易舞劍是什麼時候?顧夢真忘記了,隻曉得師兄的劍法比上一次更勝一籌。
難怪一百年前八大仙門天下大比,原先的劍宗歸壹派能夠一舉奪魁,拿下号令八大仙門的天下令牌,從而吸納天下的人才賢士,迅速發展到一家獨大的地步,成為八大洲人人敬如上賓的修仙執法門派。
——都是因為劍修太兇了啊!
他把自己掉下去的下巴擡回去,感覺膝蓋有點軟了,“哈哈”尬笑兩聲後,弱弱地說:“大師兄,你欺負我就算了,别欺負小師妹呀……她的真身就是再厲害的鏡靈,也不可能模仿你的招式……”
一滴汗水劃過明易的側臉,為他這層自滿的面容增了光亮,他扯了下嘴角,從儲物空間的某個小角落裡找出一把木劍,伸手朝那二人扔去:“我自不會為難小師妹,隻要她能仿效三招,不問精髓,我便收回她是廢物的定論,勉強照料她幾日。”
這麼一聽倒是有點可能了。
顧夢真伸手接住木劍,這把木劍有點破,上邊還有不少磕碰劃傷,想來是明易先前所用。
他彎下腰去,把木劍遞給小師妹,小聲地問:“你不行就别勉強,反正大師兄眼中皆是廢物,不過大廢物小廢物之分罷了,不丢人!”說完他又想,小師妹肯定不知道丢人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