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還想追問兩句,但這時候裁判觀台上的陳久宣布勝負已定,要她交出解毒丹。屠蕪有些糊裡糊塗的不情願,但她确實是親眼看着石映心把丹藥吃下去,然後在那呆了好一會的……明明是藥效發揮時的模樣啊。
奇了怪了。
她從儲物袋裡拿出解毒丹放在石映心手上,看她吃了下去後,拍拍衣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又問:“這位道友,敢問你服了我的毒丹有何作用?”
石映心吃了解毒丹,眼前很快清明起來,她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師父不想太多人知道她的真實情況,尤其是對這些外人……
于是她想了下借口:“不告訴你。”
屠蕪:…………
“你難道不是劍修?”見她轉身要走,屠蕪大聲把人叫住,“我的毒丹不可能出錯,除非你最厲害的功法不是劍法!”
她這話一喊,現場莫名安靜了。大家也都好奇啊,一個劍修最厲害的不是耍劍那還能是什麼?
陳久見狀不妙,正想“咳咳”兩句幫着糊弄過去,卻聽石映心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總之是輸給了我,難道你還不服氣?”
屠蕪一噎:“我、我也不是不服氣……就是好奇罷了!”
石映心還要說什麼,陳久連忙接過話頭:“這位小友,好奇的話下回再與我們歸壹派弟子探讨便是。大比還要繼續……”
屠蕪恍然回過神,見石映心朝她一拱手便飛了下去,略帶遺憾地退場了。
下了場,曾換月和顧夢真就拉着她問被毒到哪了。
石映心說自己眼睛看不見了。
“啊?”曾換月捂嘴吃驚,瞅瞅邊上沒人,還是小聲道,“那那那是照不了了?”
石映心點點頭。
“原來如此……”顧夢真若有所思,“眼睛對映心來說便是鏡子的鏡面,鏡面被遮住了,自然就照不見人了……嘶,沒想到那藥神谷的毒丹有幾分邪性的厲害,竟然能對症發揮藥效,連鏡子都躲不過!”
“但是對師姐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呀。”曾換月說着,揮了兩下手模仿使劍的姿勢,“方才僅一招就把那個屠蕪擊敗了!師姐真厲害!”
石映心琢磨道:“其實屠蕪想得也好,擂台之上,大家皆要發揮自己的長處取勝,若是劍修沒了劍法,丹修練不了丹,體修變得柔弱……便會心下大亂,不知所措,她再随意下點毒來——赢得輕松。”
“好在是遇見了你!”顧夢真有些嘚瑟地挑了下眉,“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在場各仙門都知道幾年前藥神谷和我們可是鬧過不愉快的,别看現在兩派見面笑呵呵的,私下不知怎麼想的……嘿嘿,總之師父她們肯定很高興!”
“還是别高興得太早了。”慕雲不知何時走來,拍拍石映心的肩膀,“映心今日也是湊巧,不過并未因瞧不見而露拙還是值得表揚的。你們三人明日好好休息,為秘境大比做好準備,明白嗎?”
“明白了,師父。”
月挂高空。
石映心躺在床上看話本,目光散散,有些心不在焉,盯着面前的書頁出神。
忽地她扭過頭去,輕輕朝空中一吹,床邊櫃子上的油燈便熄滅了。還不夠暗,哪裡發着瑩瑩的光,原來是她枕邊的夜明珠,是小時候過生辰時師父從天虛師公那置換來送給她的。
石映心用被子把夜明珠裹了幾裹,遮住了它本就不刺眼的光亮。但還是不夠黑,是月光透從窗紙和邊縫溜進來了。石映心遮不住月光,隻好自己閉上眼睛,猶覺得不對,和吃了毒丹後瞧不見的黑不一樣。
那種黑讓她有些不安。
石映心躺在床上,看着黑暗中剩下一些輪廓的床頂,心想師父他們說得沒錯,八大仙門各有千秋,她不能輕敵。
思及此便有些睡不着了,石映心翻身起床換了勁裝,拿着劍在院子裡練起劍來,要是慕雲等人見此,定要大感欣慰——孩子平時是認真,但放課後也好玩愛悠哉,鮮有這麼勤奮的時候啊!
石映心閉着眼睛,練了一個時辰的劍。
多數是專心緻志的,間或不得不分神:她相信以她目前的修為和劍法,已是同境界中的佼佼者了,破鏡入元嬰也不過是個奇珍異寶的事。可為何……她心中始終記挂着那“照”人的本事呢?
這本事與衆不同,師父師公她們也常是諱莫如深,不願她多想。還有換月她們……瞧得出來也是緊張的。
可世間既然有丹藥能對她的症狀,叫她照不見人;是否也有什麼秘籍功法能夠因材施教,發揮她“照”人的奇招?
到那時候……
到那時候……又要如何?
她要如何?
石映心傷腦筋地揉了揉眼睛,收了劍回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