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怎麼……怎麼這般疼……
疼得她撐不出打坐的姿勢,往前踉跄了一下,好在是用胳膊支住了身子;輕微的“喀拉”一聲,石映心的一隻手掌按住帝血劍的劍面,漫漫地溢出血來,但她本人無知無覺,繼續硬撐着渡化身上的天雷。
見她都坐不穩了,看着的人更加焦急,慕雲急得踱來踱去,還要警告徒弟們不準輕舉妄動。
心急如焚的幾人沒瞧見有一條血影順着石映心按着帝血劍的手悄無聲息地蹿入了她的心脈之中。
【蠢物!還不快用你的靈力縫補碎鏡?】
碎鏡……?
石映心這會已經無法有更多思考,她聽從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念頭,慢慢地将靈力往破鏡上引去,好在算是無師自通,竟慢慢地如操縱針線一般縫補了起來,一點點、一塊塊,漸漸熟能生巧……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大概一個時辰,也許有兩個時辰?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才終于縫補完破碎的鏡面,能瞧見其紅光一閃,眨眼間又是全然無損的模樣;與此同時,身上最後一道雷也閃過奄奄一息的暗光。
渡雷劫總算結束了。
石映心從來沒有這麼累過,此時此刻隻想不顧一切地大睡一場,于是連眼睛都不願睜開一回,往後倒去就想就地而眠——
似乎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衣衫有些涼,但很快就有胸膛的暖意傳來;她又茫茫地聽見熟悉的幾個聲音,聽不清說什麼,也不想聽清,總之……都是好睡的。
*
【……為何?因你不夠格。】
你是誰?
【……想我帶你走?】
去哪裡?
【我沒工夫照料你。】
石映心從夢中驚醒,天色已亮,窗外傳來叽喳的鳥鳴,豔陽高照,正是一日好時光。
腦中的夢轉瞬即逝,她摸了摸腦袋,什麼也想不起來。等回神時,才恍然想起自己已渡過雷劫,這會應是元嬰期了。試着調動了一會體内的靈氣,奇經八脈果然宛若新生,充沛着生機。
曆劫時的疼痛好像是很久前的事,除了下榻時有些腿軟外,石映心已經沒了多少感觸。喝了一點水後來到院中,石映心瞧見曾換月坐在石桌前的背影,她微微搖着腦袋,似乎在寫話本。
石映心能聽到筆墨滲透在紙上的柔聲。
“換月?”
曾換月聞聲驚喜地轉過頭來,把筆一扔就跑了過去,拉住她師姐上下打量起來:“師姐!你終于醒了嗚嗚嗚!”
石映心點點頭:“嗯,我睡了多久?”
“睡了17日呢!”曾換月激動地臉語速都快了一些,“這幾日我和師父他們輪流照看你,現在你總算醒了,我們也就安心了……對了,要折傳音鶴去告訴師父師兄……”
石映心聞言,變了個傳音鶴出來,隻是這元嬰期的紙鶴也和她以往一般的歪扭,她放在手心上看了看,面色有些疑惑:原來不是境界越高就能折得越好嗎?
……算了。
她對紙鶴說了聲“師父,大師兄,二師兄,映心醒了”,注入靈力,紙鶴便扇了扇翅膀飛去空中。
飛過一片白日,攜來一輪圓月。夜空之下,師徒幾人聚集在石頭洞的院子中吃吃喝喝,為石映心慶賀喜事。
茶足飯飽之後,師父說起下山的事,前頭還哇哇亂吵的二師兄和小師妹頓時噤了聲,石映心則是很好奇:“山下是不是很好玩?”
大師兄說:“下山不是為了玩的。”
“嗐,”慕雲搖搖手指頭笑道,“既然都下山了,能偷摸着玩一會就玩呗,不耽誤事就好。”
明易瞥了他師父一眼:“您這麼說,她就要更放肆了。”
“明易啊。”慕雲朝大徒弟同情道,“你就是太不放肆了。為師以前覺得你聽話守規矩、是個不叫人操心的好孩子,心中很安慰;不過這麼多年過去,為師卻想開了,人生不過及時行樂一場嘛,怎麼高興怎麼來啊!”
明易面不改色地轉動着火桶上的幾把烤串:“于我來說,修煉便是行樂。”
慕雲:……
嘶,這孩子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欸,我覺得師父說得對啊!”顧夢真拍拍大師兄肩膀,笑嘻嘻道,“人生是要及時行樂。大師兄覺得修煉便是行樂,定是沒試過其他好玩的事情!日日修煉着,腦子都糊塗了……”
明易肩膀一擡把他的胳膊撇開。
這時候石映心問:“還有什麼好玩的事呢?”
顧夢真:“比如賺靈石啊!”
石映心露出“體會不到”的表情:“哦……還有呢?”
慕雲:“比如喝酒啊!”
明易:“師父,您自己喝便是了。”
石映心瞥了眼師父面前的酒壺,微微點了點頭,又問:“嗯……還有嗎?”
曾換月:“比如談情說愛啊!”
大夥的視線“唰”地集中在她身上,曾換月一吓,連忙解釋道:“怎、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話本裡都有這樣的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