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愛道:“那麼大人以為,這些人,是被殺,還是自殺?”
蔔幼想了想,道:“咱們此前進入這一些屋舍,雖然積灰很多,但屋内并不雜亂,反而像平時生活那樣歸置條理,看着不像是有人闖入,将人殺害。而且,這片大陸遠在海外,不與外邊的人打交道,怎會招來殺手?還是說,是原本居住在這片大陸上的人,殺了其他人?”
吾愛:“大人還記得那艘船嗎?應該是用來航海的,通往外面的世界。”
蔔幼:“可是,那艘船還沒用,就廢棄了。當然,也可能早就出過海,因此招惹到了兇手。”
吾愛:“有理。不過,小仆還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大人請看。”寬袖一揮,帶起一陣風,“呼!”的一聲,藍火燒得更加猛烈。
熊熊火焰連成一片,懸浮在上空,将這附近照得幽藍而明亮。
但見幽幽藍光之中,牆壁之上,用腥紅的血寫着密密麻麻的字: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報仇……!!!
除了報仇二字,别無其他,而且字迹不同,顯然是許多人血書寫就。
這是有多大的血海深仇,衆人才會泣血寫下這份遺書?
看這個樣子,蔔幼道:“應是有兇手,殺了這許多人。”
吾愛卻道:“可若是如此,兇手怎會讓這些人有機會寫下‘報仇’,這兩個帶有挑釁意味的字呢?”
蔔幼一怔,“這……”确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又道:“既然寫下報仇,就一定有兇手吧?不然為何寫這兩個字?”
吾愛:“大人說得有理。”略一沉吟,提議道:“與其小仆與大人在這胡亂猜測,不如通靈問之。這裡死過這麼多人,又泣血寫下‘報仇’二字,想必怨恨深重,方才又聽鬼叫,想必亡魂一定留連此地,大人不妨召出這裡的陰靈,問一問便可知何事發生。”
蔔幼眼睛一亮:“好主意!”
她手掌一展,萬千魂息從掌心漫出,凝成一把權杖,名曰:附靈權杖。
附靈權杖通體白骨,其上雕刻着萬千陰靈。陰靈姿态萬千,交錯盤纏在權杖上,化作雕像,靜靜仰視着蔔幼,等待她的咒令。
此咒令,一般為大型咒令,比如當下,在全陸地大規模通靈。
此時,權杖已飛到蔔幼面前,懸停,靜候咒令,隻待蔔幼捏了第一個咒訣,權杖驟然旋轉,萬千陰靈便活了一般,化成魂煙,漫向四方,所過之處,卷起一陣狂風。過得片刻,魂煙無聲縮回,重新化為陰靈雕像,盤纏在權杖上。
見狀,蔔幼大感驚訝。
吾愛挑眉道:“如何?”
蔔幼搖了搖頭,奇怪道:“此地沒有亡魂陰靈。方才我的陰靈朋友們将整個大陸都搜索了一遍,但是……沒有一具陰靈。倒是屍氣很重,想必地下埋了不少屍骨。”
這的确奇怪,就算是在其他地方,也總會遇到一兩個孤魂野鬼,更不必說,此地發生過大規模死亡事件,又有“報仇”字樣,更容易有厲鬼冤魂徘徊此地,不肯離去。
然而現在?卻是一絲陰靈氣息都尋覓不到。
當真奇怪,奇怪至極。
吾愛沉思片刻,道:“一百年過去,也許陰靈散盡了吧。時間能淡化很多東西……”說到最後一句,他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
蔔幼沉吟道:“你說得也對,可是……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說着,推開旁邊一間屋門,朝裡觀望,道:“這屋子裡布置溫馨,樸實,看得出來,主人大抵是個本分的普通人家,又怎會平白惹了殺身之禍?”
正自陷入僵局,這時,“轟!”的一聲,循聲望去,但見西方紅火沖天,蔔幼心中一頓,道:“是濕婆女族長的紅蓮業火!”
吾愛微微一笑,道:“想必濕婆女一定發現了什麼。”
蔔幼點頭道:“我們過去看看!”
于是,兩人飛奔如風,越過重重屋檐,直奔至火燒的地方,但見有兩三座屋子已經燒着了,屋内空無一人,卻去了哪?
這時餘光一閃,蔔幼立時轉眼望去,但見斜對面一間屋内,濕婆女正與一人對面而站。那人一身白衣,手持雙弦,心口處一個豁大的血洞,正是琴師雲白。此時光線昏暗,他低着頭,臉面籠在黑影之中,看不見神情。
眼見濕婆女手腕一翻,一團紅蓮業火凝于掌心之上,紅紅烈焰,熊熊燃燒,不必細想,也知這團火威力極大,便是二話不說,甩手抛出。
蔔幼低呼一聲,捂住眼睛,唯恐見到雲白身上再多一個血洞。
然而,吾愛卻道:“雲白沒事,有事的……可能是我們。”
蔔幼一怔,“什麼……”
卻沒說完,瞳孔中,一團赤紅的火焰已沖她面門,直奔而來,這卻是怎麼回事?雙目一凝,正欲斜身避開,卻先她一步,腰身一緊,已被吾愛抱起,向旁躍開。與此同時,一陣火風掃過耳邊,“砰!”的一聲,火球沖出屋門,砸落在地,炸出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