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馬面也覺好笑,噗嗤噗嗤,咕咕咯咯,笑得搖頭晃腦。
隻聽白無常又咕哝道:“誰會這麼傻,對着一個殺自己一千遍一萬遍的人,不恨反愛?殺第二次,就該清醒了!”
“雲白會。”蔔幼在心中暗道,“雲白不是傻,而是癡。至死無悔,至死不休的癡。”
她想起之前在密林,濕婆女就算把雲白的心掏了一個洞,最終,雲白卻仍是面帶微笑,一手送花,一手彈奏情歌,向濕婆女表達自己的愛意,乞求她回心轉意。
自始至終,雲白對濕婆女,隻有癡情,沒有憎恨。
哪怕是殺他一千次,一萬次,他也還是那個癡兒。
問這世間,若有一人,或一物,一事,值得自己癡心以待,永遠活在這場癡夢中,忘卻俗世凡塵,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蔔幼心道:“濕婆女說得大抵是實話,最後又動之以情,想必雲白會答應放人了吧?”
但見雲白又在白無常耳邊說了幾句話。
看到這裡,蔔幼終覺奇怪,尋思:“雲白為什麼一直不開口說話,隻讓白無常傳話?”
正自疑惑,便聽白無常道:“好,法師大人可以不殺你,也不殺桃夭,但是她——”指着李秾,道:“得殺。總得殺一個出出氣。殺完了,法師大人便放你們離開。”
蔔幼暗叫不好,心想:“濕婆女之前總打李秾,本就看她不順眼,不在意她死活,現在更不會救她。隻得我出手了。”
她手掌一翻,便要召出符咒,卻哪知,這時,濕婆女脫口道:“不能殺!”竟是為李秾求了情?蔔幼大感驚訝。
白無常問出了她心中所問,道:“我看你恨不得殺了她,怎地又不要她死了?”他雖問的是問題,然而語氣中,卻沒半分疑惑,甚至帶着三分調侃笑意。
濕婆女卻不理他,隻看着雲白,道:“雲白,我既已袒露了身份,你會聽我的,是不是?”
雲白不答。
白無常卻答:“法師大人自會饒了你跟桃夭,不過這李秾跟你們非親非故,也不是法師大人的孩子,何必饒了他。”
雲白點了點頭。
看到這裡,蔔幼總覺哪裡有些奇怪?不待細想,這時,濕婆女卻一反方才求情之态,橫眉冷目,決絕道:“好,你既然要殺了她,不用你動手,我親自來!”說罷,掌心燃火,果真朝着李秾攻了過去。
蔔幼心中一緊,跟着沖出,勢要救下李秾。
二人合力,先後将牛頭馬面撂翻,随即,濕婆女的火掌拍向李秾,差之微毫,被蔔幼出手格擋。與此同時,第三隻手,落在李秾的肩膀上,緊接着,幾道人影齊齊一閃,兩車空空,唯獨蔔幼愣在原地,心道:“咦?李秾桃夭去了哪?其他人呢?”
但聽一人道:“把人交出來!”說話之人正是黑無常。
蔔幼聽聲辯位,往後看去,但見黑白無常等人挾持李秾,站在後門窄道處。
一人厲聲道:“該交人的是你們!”說話之人正是濕婆女。
蔔幼聽聲辯位,往前看去,但見濕婆女提着失神的桃夭,站在前門口。
她左右一想,大概捋清了方才發生了何事?應是濕婆女出右掌時,看似攻打李秾,實則聲東擊西,左掌已暗中抓住了桃夭,而黑無常已抓住了李秾,以免她被濕婆女打死。如此,兩人手中各抓一人,同時向兩邊閃退。唯獨她,好似一個局外人,呆呆如也,獨守空車。
蔔幼止住一口淩霄血,一錘額頭,暗歎:“好,好……甚好。”
回想方才,她不禁抹把冷汗,心想:“濕婆女族長這一招聲東擊西好險,如果方才黑白無常沒有出手救李秾,隻怕李秾就要死了。”想到又是死,又是救,陡生疑惑:“黑白無常既然有意殺李秾,卻為什麼又要救她?”
卻也不及細想,當下,自然是……救人要緊!
她突襲一般,飛身撲上,待要将李秾一手抓住,卻是先她半步,一陣白煙撲面而來,遮住了視線。
待她撥開白煙,定睛一看,後門處已空空如也,隻留幾團紅紅綠綠的鬼火,遊蕩四處,與絲絲白煙纏繞,飄忽無聲,茫茫渺渺,如臨黃泉夢境。
除此之外,還彌留着白無常的一句話,有道是:“我等可不是臨陣脫逃,而是休息片刻,先讓其他人陪你們玩玩,哈哈!”
話說……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