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是輿論場，到時候一頂影響高中生高考的帽子蓋下來，真夠劇組喝幾壺的，郁卓沉沉呼氣，蹙眉說：“李老師，我們今天上午拍完先離開，合同都簽了，到時候真不好說。你先回去告訴家長我們下午就走。”

這是劇組跑完整個n市乃至省來說找到的最适合的拍攝地點，效果也最漂亮，郁卓并不想放棄，隻是先緩和，先不要激怒家長。

郁卓面上輕松，隻說下午給大家放假。

工作人員們喜笑顔開，白得半天假。

夏厮羽坐在教室第一排看劇本，陳清焰眉頭微蹙，剛才導演說靈雀進教室有點太坦然了，讓她再把握一下。

拍攝繼續，郁卓面上并不苦大仇深，劇組常遇見這種事，況且劇組也有備案，當初也考慮過這種情況發生。

第二條開拍之前，郁卓叫來陳清焰，說：“許靈雀第一次來到同齡人的場合，你的注意力不要全放在老師身上。”陳清焰關上劇本，點頭。

許靈雀走進教室，微微退後，目露一點膽怯，随即見到明嘉睜圓眼睛。選座位時，沒有再直視同學的眼睛，虛虛轉開，緩慢走到位置上坐下。

肩膀始終微微緊繃，握着鋼筆的手指微微僵硬。

聽到郁卓說卡，陳清焰放松身體，目光恢複自己冷淡的模樣。

換完衣服，郁卓給兩人講戲：“下一場戲是許靈雀已經回家，第二天，你對老師很好奇，是很有分寸的好奇，明嘉心裡隐隐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對自己好奇，像逗小貓一樣。厮羽，你講講，你是怎麼理解這一階段明嘉對許靈雀的感受的。”

郁卓将劇本卷成筒，夏厮羽咬下唇，忐忑開口：“我覺得明嘉是羨慕許靈雀的，許靈雀身上那種涉世未深，或者說從來沒有入世的單純善良是明嘉喜歡又羨慕的東西，畢竟在明嘉的角度來看，這是需要有人保護才能達成的東西。”

“不錯，明嘉是心底有點隐隐羨慕許靈雀的，你覺得這種羨慕走向上面還是下面？”郁卓輕聲問。

夏厮羽垂眸，手指滑過劇本光滑的頁面，低聲說：“上面，明嘉想保護這份幹淨。”

“很好很好，不用我費心，但是記得這是明嘉潛意識的想法，明面上不顯。”郁卓拍手，拿起喇叭，開始下一場戲。

明嘉穿着一絲不苟，規矩的長發，眉眼跟這個人的氣質一樣，像一幅濃淡墨相宜的工筆畫。白色長裙被一根腰帶勒住并不孱弱的腰部。身上半絲學生氣也無，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從走廊穿過，放下教材，先掃了一眼教室，知道人都來齊。

昨日布置的作業也整齊放在講台，明嘉拿起第一張作文紙，說不上滿意與否，開始今天的教學。老師的粉筆字寫的很好，秀麗的楷書，收尾卻很有氣勢。但這都是靈雀瞎說的。其實明嘉講課她聽得一知半解，但是她喜歡這個新老師。喜歡她手腕揚起的弧度，凸起的骨頭随着粉筆字晃啊晃。

下課，明嘉讓其她人先行離開，讓靈雀跟着她去一趟辦公室。靈雀跟在明嘉身後，聞她身上的味道，不同于家裡的脂粉味，明嘉身上的味道如她這個人一樣，隐隐約約味道淡淡。

明嘉詢問靈雀，為什麼交一張白紙？老師的書桌擺放整齊，教案書本草稿紙都整整齊齊，與主人一模一樣，一絲不苟到極點。靈雀站在明嘉身旁，心不在焉，擡頭看旁邊的窗戶，微風陣陣，柳浪聞莺。

“老師，我不會寫”。明嘉聞言擡頭，眉目間萦繞着一點好笑的不解，“怎麼不會寫？”靈雀揪住自己裙擺的一側，不知道倔強些什麼，隻小聲說，就是不會寫。

“那以後的國文作業都不寫？”明嘉合上精緻的鋼筆，調笑道。玻璃窗戶半開，風吹起明嘉桌上靈雀那張空白的作文紙，靈雀眉頭一松，伸手抓住那張紙，面上是輕快的俏皮，說；“老師，我覺得我是寫不出我母親的。”明嘉提起一點嘴角，搖搖頭。“回去補上，明早放在我桌上。”明嘉說完起身關上玻璃窗。

風平浪靜。

“很好！”郁卓滿意點頭，覺得兩個演員選得真是好，演員沒掉鍊子，劇組很多問題都好解決。

中景特寫細細琢磨，兩場戲一上午就過去。

導演那邊似乎有事，夏厮羽同陳清焰換完衣服，見郁卓有點發愁。

“導演，有什麼事會讓你發愁？”夏厮羽已經覺得傳聞中的郁導演跟眼前這個郁卓不是一個人，自然也就放松下來。

郁卓剛打完電話，白夏厮羽一眼說：“場地的事，跟你們演員沒關系，你們回去琢磨劇本，别湊到我這來添堵。”

“怎麼是添堵呢？”夏厮羽眸光閃閃，狡黠開口：“導演，怎麼就那麼巧，剛開拍場地就出事呢？”

郁卓目光複雜，說：“夏厮羽，我算知道為什麼當初一眼看上你來演明嘉了。”

“謬贊。”夏厮羽提醒完導演，扭頭對陳清焰挑眉，一幅“我是不是很聰明”特得意的樣子。

圈子裡借刀殺人的事并不少，隻是頭一次看人這麼急躁，夏厮羽垂眸望石頭縫裡的雜草，心想，果然啊，自己已經是老油條一點都單純不得了。

“隊長，要跟我約會嗎？”陳清焰見夏厮羽目光一沉，适時開口轉移夏厮羽的注意力。

注意力是轉移了，就是吓破膽了。約會？約哪門子會？用什麼關系約會？

夏厮羽牙疼道：“約什麼會？操場轉會兒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