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曲風驟轉,綠衣女子旋身起舞,裙擺綻開,猶如春日芭蕉新葉,若隐若現的身腰上系一條紅絲帶,懸一串金鈴,随着折腰的動作叮當作響,脆若珠玉。衆舞姬以雲步列成梅花陣,綠衣者素手揚起,纖纖舞腰搖曳而下,但見那抹春水碧色定格在“卧雲”姿态,翡翠裙裾在地面氤成半團青霧。
然不待清荷挺出水面,樂聲忽止——月暄擡手按住身旁撫琴樂伎的手腕,溫言道:“你彈錯了。”
樂伎一怔,先是低頭看向覆在自己腕上的那隻手,再擡頭,對上月暄的眼眸,心頭一慌,臉上霎時紅得幾欲滴血,怯怯低頭,不知當作何反應。
長公主歪頭笑看他:“曲有誤,周郎顧。不曾想南山王還精通音律,足見風雅風流。”
月暄抿唇不語,沒有回應,他收回手,低頭轉動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锃亮的銀白色,鑄成撩牙吐信的毒蛇形狀,鑲嵌一對猩紅寶石,似有粘稠的血液在其中流轉,閃動着詭谲的光澤,襯得他指尖更顯冷白,透着一股莫名的肅殺。
長公主眼含探究,眼珠不錯地看了他很久,忽然擡手一招:“清菡,大王的酒空了。”
身穿翠色衣衫的少女垂首跪地,露出一截玉白的頸子,連同白生生的耳畔都升起一抹淡淡的绯色,如花似玉的年紀,嫩得像能掐出水來。她偷眼去看上首的月暄,心頭如有鹿撞。那是個無上英俊的男人,有着獨屬上位者的矜貴疏離,沉穩淡漠。
長公主的聲音從上首傳來,眼神也斜睨過來,目光有如實質,似有若無的壓力讓清菡的臉頓時如同紅透的蘋果,倉促起身。
清菡身上輕薄的舞衣不加任何繁複的墜飾,僅在胸前系了幾顆盤扣,露出一段玲珑的鎖骨。她纖足着素襪,流瀑般的長發撫掠至腳踝,蓮步輕移,款款走來,便是一段暗香浮動。
她輕喚:“大王。”說罷,她提起白玉酒壺,欲為月暄斟酒,纖指微微顫抖,很是緊張。
月暄把手掌按在酒厄上,說:“不必。”
清菡頓時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驚慌地擡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