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都到定國公府所在的栾州北海郡，若以車馬代步，約需半月光景。一行人已跋涉十日，卻才堪堪抵達燕北地界。

司陽是在沙場征戰過的人，幾天幾宿的乘坐馬車反倒令他筋骨酸脹。這一路他策馬而來，鮮少登車歇息。

當大隊人馬停下休整時，司陽展開地圖查看，發現前方不遠處便是一個叫清溪塢的村落，遂欲遣人知會月绯一聲，順道取她們的路引來。

陳瑩的那個哥哥沈攸随隊同行，自告奮勇要到車隊後面去傳話。

月绯這次畢竟是出遠門兒，她又有上次在雲栖山遇險的經曆，月暄究竟放心不下，想着該有個靠譜兒的自己人護送她才對，便讓沈攸跟了過來。

索性沈攸也是在禁軍中當職的，而司陽恰好就掌管禁軍。

司陽取出自己從清都帶過來的蜜餞，讓沈攸順路給月绯捎過去。

司陽随口說：“你把這個給王姬帶過去……倒是不知道她愛不愛吃。”

沈攸接過來看，蜜餞用一個漆盒裝着，盒蓋與盒身以子母口嚴絲合縫地扣合，接縫處還細細封了一層蜂蠟，确保内裡蜜餞的香甜氣息不會逸散。包裝得很考究。看着就像專程拿來送人的禮品，不是随手購置的零嘴兒。

在沈攸看來，月绯和司陽雖然私下并無深交，但已有過公事上的交集。現下他們又要一道北上，一回生兩回熟，司陽拿點東西送給月绯拉近一下關系也在情理之中。

司陽本來的意思是如果月绯不喜歡，便先擱着，或者分給她帶來的另兩個女孩子。

但司陽是沈攸上峰的上峰，若非這回護送的人是他家王姬，沈攸是不能在康王殿下面前露臉的。

沈攸聽出司陽後半句話的猶豫，以為他是怕自己送的禮不合對方心意，那話中之意是在問自己該送什麼合适。

沈攸會錯了意，便實話實說：“殿下，嗯……我們家王姬确實不愛吃甜食。”

司陽聽到了那句讓人意外的話，不由擡起眼來正視他，沉默無聲地看了他良久。

沈攸莫名忐忑，他覺得康王好像對他有點無語。

好在對方沒有變臉，而是帶點好奇地心平氣和問道：“哦？那你說來聽聽，你們家王姬喜歡什麼？”

“并不是什麼很蹊跷的東西，好像是茶吧，也可能是……”沈攸為顯自己辦事妥帖，深思熟慮後說，“我先去問問我妹妹！”

司陽嫌他墨迹，心裡下意識的想：我與她倒沒那麼生分。這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他不禁狐疑，我何以這樣想，我二人生分或是親近又能如何？

可話到嘴邊，他卻不慎說了一句：“不必勞煩你了，我親自去問她本人。”

話音未落，司陽把漆盒從沈攸手裡抽出來，片刻不等他，頭也不回地打馬而去。

沈攸疑惑地“啊”了聲，趕忙催馬追趕：“殿下，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