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房門再次打開,傅清鶴一個人走了出來。
“傅公子……”含蓮站起來,手裡還捧着一件衣服,“殿下她醒了嗎?”
傅清鶴抿着蒼白的唇瓣,眼底一片青黑,看上去累極了,脆弱的脖頸間纏着幾縷繃帶,在陽光下仿佛渾身都在發光。
他對含蓮說:“殿下暫時沒事了。”
含蓮于是站住了:“傅公子您注意身體,要不要請大夫?”
傅清鶴搖頭:“我已經習慣了,多謝你。”
含蓮目送他離開,又看向緊閉的房門。這三年來,殿下每到月圓之夜身體就會異常,那種時候全府上下隻有傅公子能照顧好,其他人都不能挨近。
久而久之,傅清鶴的身體就不行了,不過殿下不知道這回事。
含蓮打了個哆嗦,她能難以想象,如果昨夜傅公子已經離開了,謝映該怎麼辦。
謝映做了個夢,她一個人走在宮道上,身邊跟着許多人,可這些人都停下來腳步,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久而久之,身邊隻剩下了一個人。
她被一個人扣着手腕鎖在床上,眼睜睜看着窗戶被關上,她掙紮不得,看向鎖着她的人。
傅清鶴站在陰影中,一雙眼睛不帶情緒地盯着她。
以身體為界限,将她和所有人隔開,隻有他和她站在一邊。
“啊……”謝映恍惚睜開雙眼,覺得渾身疼痛難忍,她打量了一圈,自己躺在傅清鶴的床上。
恰好房門打開,傅清鶴端着水盆走進來。
“你對我做了什麼?”謝映質問他。
隻是下一刻,謝映就意識到了不對勁,裸露在外的肌膚平添了幾分涼意,傅清鶴的手觸上她的肩頭,把被子往上拉。
“殿下醒了,就來擦擦臉吧。”
“昨夜是不是你……額……”謝映稍一思考昨夜的事情,腦袋就疼突突地疼起來,她連忙扶着床頭的橫欄坐起來,“我到底是怎麼了?”
“不對勁……”謝映喘息着,看向坐在床邊的傅清鶴,男人的臉色比前幾日差了許多,唇瓣一絲血色都沒有,看上去很虛弱。
“殿下哪裡不對勁?”傅清鶴關切道。
謝映皺眉,哪裡都不對勁,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由得想到剛醒來的時候,含蓮說她中了巫蠱之毒,那時候她沒放在心上。
“含蓮,讓含蓮進來。”
一刻鐘後,含蓮着急忙慌地跪下,語氣急促:“殿下請息怒,您萬萬不可再讓傅公子離開了,沒了藥,您的身體隻有傅能治啊!”
謝映擰眉,看向傅清鶴:“昨夜是你照顧我?”
傅清鶴點頭:“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謝映靜了下來,對于昨夜的事情一點記憶也沒有,但是自己衣着淩亂,而傅清鶴蒼白無力,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她可能又對傅清鶴做了令他讨厭的事情。
“咳咳咳……我會請大夫給你瞧瞧,你先休息吧。”謝映掀開被子就要下床,結果一揭開被子就看見混亂的……
“殿下!”傅清鶴走過來,将被子重新蓋上,遮住底下的風光。
謝映臉上“噌”地燒起來,紅了一片,傅清鶴低頭說:“殿下還是先穿好衣服,大夫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傅清鶴順着謝映的手腕摸上去,在脈搏上看了會,“已經沒事了,殿下這個月暫時不會有危險。”
含蓮出門去了,謝映把衣服穿好,才謹慎開口:“可以告訴我了吧,我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傅清鶴雙手浸泡在溫水中,擰幹了毛巾才走過來,輕柔地擦了擦謝映的臉。
“殿下三年前在南疆遇見我,那時候中了山匪下的蠱毒,我就剛好救下了您。”傅清鶴簡要說完,又把毛巾洗了洗,才又給她擦臉,“那我能問殿下嗎?”
“問什麼?”
“殿下昨夜為何來找我?”傅清鶴盯着她。
謝映被他看得骨頭都軟了,快要溺死在男人的目光中,她連忙站起來,警惕道:“都是誤會,我走錯了。”
傅清鶴沒說話了,将水盆放在門外,才開口:“那殿下殿下現在可以離開了,以後也不要再走錯了,畢竟我今日就離開了。”
“你要去哪裡?”謝映一把擋住房門,“你要去哪?”
傅清鶴擦着手,沒有回頭:“回南疆,說起來還要謝殿下願意放我走。”
謝映愣了愣,想不到自己說的話成了砸在自己腳上的石頭,她後悔至極,卻又無可奈何
她又被傅清鶴關在門外,隻好回了自己的院子。
“給傅清鶴請個大夫。”謝映扶額道,一想到男人方才那副虛弱模樣,她難得生出點愧疚。
含蓮在一旁,聽着這話偷笑了下:“殿下還是心疼傅公子……對了,那位荀公子吵着要見您呢。”
謝映露出苦惱表情,她覺得有些煩躁,原本以為府上多個人能調和一下自己和傅清鶴的關系,誰知道鬧成了這樣。
“算了,我不見。”
含蓮磨墨的動作一頓,一滴墨水飛濺出來,弄髒了謝映的書信,她趕緊跪了下來:“殿下息怒!”
“你也覺得我不應該把人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