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沁瑤也望着溫妤竹笑道:“姐姐,文霖哥一向隻挑肥的野兔打,美味極了。你快嘗嘗,我吃過一次後就再也離不了嘴了。”
溫妤竹瞧着他們一唱一和,也對面前冒着香氣的酥肉來了興趣。她咬了一小口,果然是外焦裡嫩,唇齒留香。
“怎麼樣姐姐,是不是很好吃?”陸沁瑤自信的問道。
溫妤竹點點頭。陸沁瑤連忙用手肘碰碰蘇文霖:“文霖哥,姐姐喜歡,你還不叫人給姐姐多添點。”
“對對對。”蘇文霖吩咐着下人:“快去給少夫人和表小姐多添點翡翠酥肉。”
下人們将兩份裝滿酥肉的碗碟端了上來,擺在溫妤竹和陸沁瑤面前。陸沁瑤端起自己的碗碟,放到蘇老夫人面前:“姨母你牙口不好,今天的肉炖的特别爛。不信,你嘗嘗。”說着,貼心的夾起一塊酥肉,送到蘇老夫人嘴邊。
“你這丫頭,慣會讨人歡心。”蘇老夫人咬了一口,頓時兩眼放光:“唔唔,真是特别爛,沒牙的都能吃了。”
陸沁瑤又竄到蘇文霖身邊,往他碗中夾上一塊:“文霖哥,咱們都吃了,可不能忘了你了。”
整個席間,陸沁瑤就像一隻花蝴蝶,不停的飛來竄去。什麼規矩禮儀,在她那裡如同虛設。而這蘇府的人,無一例外都在包容着。
用過膳後,陸沁瑤拉着溫妤竹來到後園散步。
陸沁瑤問道:“姐姐,今天的菜式如何?你喜歡哪樣菜,往後我叫人天天給你準備。”
溫妤竹道:“倒也不用天天準備,同一種菜式天天吃,早晚會膩。”
陸沁瑤笑道:“姐姐說的是,妹妹疏忽了。你這話與文霖哥一模一樣,前月我知道他喜歡吃爆炒鳳舌,就天天為他準備。後來,他直接向我求饒,叫我千萬别再為他準備這道菜了,天天吃,這腸胃一嗅到鳳舌的味道,酸水就忍不住往外直冒。”
溫妤竹笑笑:“你們兄妹平日感情極好吧,他愛吃什麼,都是你在打點。”
“對呀,我們平日都在一張桌上吃飯,他的胃口我最清楚了。你不知道,文霖哥嘴巴可刁呢,淡了不行,鹹了不行,冷了不行,熱了也不行。除非我一直盯着廚子做好,要不然,他是吃不下幾口的。”陸沁瑤的語氣頗為自豪。
溫妤竹向來有午睡的習慣,走了一會便回屋休息了。
一覺醒來,已是午後。
溫妤竹帶着銀杏來到後園,遠遠看到草叢中兩個熟悉的身影,歡快的聲音幽幽傳來:
“文霖哥,你的風筝飛得好高。你快教教我!”
“好,我再讓你看個更高的!”
蘇文霖半摟着陸沁瑤,手把手的握着線軸。二人耳鬓厮磨,一臉歡喜。
銀杏問道:“小姐,咱們要過去嗎?”
溫妤竹搖搖頭:“我想一個人清靜一會。”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夜色如霜,前夜的紅燭還未燃盡,映照得房内一片旖旎。溫妤竹卸下一隻钗環,秀發如瀑布般傾瀉下來。她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在紅燭的映襯下,那雙含煙眉格外柔美。
她手持梳篦,不經意間碰到頭皮,又引起了一陣刺痛。那是白天蘇老夫人用頭钗刺過的位置,思緒再度勾了上來。
蘇老夫人為何會那般對她,是有不滿嗎?可為何當日兩家議親時她滿心歡喜?拉着她的手問長問短,關懷備至。當時的她真覺得老夫人如自己的母親一般親切。還有陸沁瑤,那一聲聲的姐姐是那麼刺耳。她與蘇文霖的互動,顯得那麼親昵,倒更像是一對恩愛小夫妻。他們之間,是否真的隻是兄妹?
蘇文霖看着溫妤竹揉着頭,上前攬住她輕聲問道:
“怎麼了,頭疼嗎?”
他聞到她的秀發上有股幽香,輕撫了下,懷中的人卻突然吸了口氣避開了。
“頭上有傷?”蘇文霖驚訝不已:“是怎麼傷着了?”
溫妤竹本不欲刻意告訴他,既然他主動問起,她遲疑了片刻,還是将蘇老夫人用發簪傷她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你說母親故意用發簪刺傷你?”蘇文霖有些吃驚,随後沉默了。
溫妤竹瞧着他的神情,在暗紅的燭光下,他的臉若隐若現,隻依稀辨出往日的輪廓。隻是,他會是個稱職的夫君嗎?就像她待字閨中時期待的那樣,能永遠愛她護她。
當然,她也不會指望他能為自己忤逆母親。他若肯為自己說在母親面前幾句公道話,她便心滿意足了。蘇老夫人顧及兒子,日後也不會時常為難她。
“許是你誤會了,母親一向待人寬厚,且經常禮佛,不會心存歹意刻意傷人。更何況,當日向溫府提親時,母親歡喜的不得了,她是打心底裡疼你。”
看她沉默不語,他接着說道:“我想,可能是母親身體有些不适,手不太穩,不小心傷着你。”
溫妤竹聞言,知曉多說無益。他和這世間多數男子一樣,蘇老夫人是一手養大他的母親,除非親眼所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蘇老夫人會存心傷人。他甯願相信,是她在欺騙他。
她淡淡回了句:“興許是我誤會了。”
蘇文霖輕撫着他的秀發:“咱們早些歇下吧。”
她側頭避開,獨自走上床榻。再回頭看向正在寬衣的他,身姿依然挺拔,隻是這身形,已瞧不出昔日的樣子。
人說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他們已數年未見,如今的他,或許早已不是當年鮮衣怒馬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