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将她領至屏風前站定,然後對着屏風後出聲道:“老夫人,少夫人來了。”
溫妤竹不知她是何用意,俯身施禮道:
“不知母親喚兒媳前來何事?”
“你還有臉問!”
溫妤竹聽到屏風後的蘇老夫人一聲怒喝,然後是一記重重的捶桌子聲:
“溫妤竹,你身為我蘇府少夫人,竟連我蘇家骨肉都不能護住,還惹得蘇府上下流言紛紛,成何體統!看來,你實在難當少夫人的大任。自今日起,你就在房中閉門思過,沒我的命令,不準你出來走動。文霖有沁瑤服侍着,不必你費心。若是讓我看到你私自出來,定以家法處置!”
溫妤竹揚起頭:“母親教訓的是,兒媳自當謹尊教誨。”
說完,她有意瞟了一眼蘇文霖,發現他垂着頭,一言不發。
呵,這倒省心多了。有你母親發話,往後我也不用找借口避着你了。大家不用見面敷衍,對誰都輕松。你母親如今隔着屏風召見我,隻怕是連看我一眼都嫌晦氣。那樣的話,我就更不用和你蘇府中人見面了。
溫妤竹轉身準備離開,可還沒走出錦福堂大門,便聽見裡面蘇老夫人嚴肅的聲音,不知是不是有意讓她聽到:
“文霖,我告訴你,你離妤心居遠點,不準再去找那溫妤竹。她身上有不幹淨的東西,你要是被纏上,下輩子可就完了。”
“母親言重了,這世上哪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你就聽話照做,為娘還能害你不成?”
溫妤竹加快了腳步。後面的話,她不想再聽,也不用再聽了,免得污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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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蘇文霖徘徊在妤心居周圍。
盡管母親命令他不準再靠近這裡,可這裡是他在蘇府的家,裡面有他明媒正娶的娘子。雖然近日他已經甚少再來,可突然叫他一下子離這裡遠遠的不準再來,他心裡突然湧起不舍。
他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倩影走出房門站在廊下,他想上前,卻似被裹住了雙腳。他直直盯着那道身影,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看着他。
過了一會,那身影似乎要進屋,他終于控制不住的喊出聲:“娘子!”
溫妤竹轉過身,其實銀杏來報他在外面時,她是沒什麼感覺。白天聽到他母親那樣說,她已經明白這府中人把她當作邪物了。這大晚上的,蘇文霖來看她作什麼?他不可能不信他母親,就算不信,也不會違背母親的意思。可既然他肯來,她倒想瞧瞧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有話就說吧,别進來。我們還是離遠點比較好。”溫妤竹看着他。
蘇文霖連忙開口:“娘子,你相信我,我自然是不願與你分開,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能忤逆母親。”
“我理解。你不用跟我解釋,母親怎麼說,你就怎麼做。”溫妤竹淡淡回道。
蘇文霖心中有些驚訝,或許潛意識裡,他希望妤竹跟她吵上一吵,鬧上一鬧,可如今,她的冷靜倒讓他有着隐隐不安。再聯想到妤竹近日對她若即若離的态度,他很想跟她剖開心胸好好溝通一番。
“娘子,我——”他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隻吐出一句:“照顧好自己,我會跟母親求情。”
“還有别的事嗎?”溫妤竹依舊不動聲色。
看他沉默,她也不再言語,轉身回到屋内,徒留下他呆愣的盯着妤心居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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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妤竹本以為近日不會再有人來這妤心居,卻沒想第二日上午,衛夫人卻飄然而至。
“衛夫人,我這妤心居是不詳之地,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衛夫人還願來此探望?”溫妤竹笑道。
衛夫人不屑的輕哼一聲:“我沒那麼多忌諱。哪有什麼不詳之地,不過是有的人心中有鬼罷了。”
溫妤竹贊許的點點頭:“衛夫人心胸坦蕩,令人佩服。”
衛夫人看了看她:“我是怕你煩悶,所以過來陪你說會話。不過看你這樣,倒是我多慮了。”
溫妤竹喝了口茶:“困在這裡,也免了去見些不想見的人,倒也悠閑自在。”
“當日我小産,多虧衛夫人開解,才讓我從喪子之痛中走了出來。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隻是近日分身乏術,才未親自前去道謝。”
“少夫人為我解了頑疾,又救了小兒,區區舉手之勞,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衛夫人頓了頓,接着說道:
“少夫人,這蘇府罪孽太多,少夫人這樣清白的女子,實在不該在這污穢之地久待。”
溫妤竹微微垂眸。離開是要離開,可我也不能走的不明不白。有些賬,該好好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