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體力已然透支,可對手卻拼盡全力,隻為擊潰這小姑娘的所有信心。如此強壓之下,楊筱還是死命往前攻着,絲毫未退讓半分。
她眸中帶着狠勁,一招一式皆用盡了全身力道,與其說強攻,不如說是洩憤。
她猛地一掄槍,逼得其餘小喽啰趕忙後撤一步跳出圈外,唯有那領頭之人提刀一抵,“砰”的一聲,與那花槍撞在一起。
僵持之下,他二人誰都不肯相讓。楊筱嘴裡喘着粗氣,額角淌下豆大的汗來,死命咬緊牙關,使着勁的雙臂不由得微微顫着。
生而不見其父母,欲報國而無明君,想要西向長安探個明白,卻又困于道路險阻,世态炎涼。如今淪落至此,難不成還要受這地痞流氓的屈辱嗎?
那杆花槍似是承不住楊筱的不甘,在強壓之下慢慢彎了腰杆。濕了水的的木杆“吱吱呀呀”響着,彎曲之處迸出根根毛刺。
楊筱頓時滲出一身冷汗,卻還是不依不饒地按着槍杆,宛如按着自己飄搖欲墜的命運般。衆人都屏息凝神地望着,生怕呼吸聲擾了她的思緒。
怕什麼來什麼,隻聞“啪”的一聲脆響,那槍杆竟生生折斷,其中一節連着槍頭直飛入人群之中,而楊筱卻一下子收不回力道,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
衆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楊筱似是認了命似的緊閉雙眼,任由身體向前栽去。
就在絕望認命之際,刹那間,一道白影掠過,一股力道将楊筱攔腰帶起。她不由得往後一仰,驚慌之間,後背又被穩穩托住。
“哎,姑娘當心!”
一道溫和的嗓音傳入楊筱耳畔,她睜眼一看,自己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個提着銀槍的少年,正擡槍護着她,虎視眈眈地望着眼前的匪人。
土匪見狀,不由得後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先前的氣焰一下子消失不見,“你……你不是那個白府的……”
“知道還不快滾?等我父來殺你嗎!”少年上前一步,護着楊筱怒罵道。
匪人一看架勢不對,朝手下使了個眼色,掉頭就跑。
趙染見狀,趕忙上前朝少年一施禮,“多謝公子出手搭救。”
“無妨無妨,身份使然而已。”少年連忙擺着手,又回身望向氣喘籲籲的楊筱,“姑娘,你還好嗎?”
“多謝相救,不過……”楊筱心中仍有不甘,她調息着直起身來,面帶倔強地望向他,“方才若不是我武備不行,我能勝他。”
“嗯,我看得出。”那少年想也不想,直接點頭應道:“如此身手,估計連我也不敵姑娘。”他眼裡滿是羨意,望了她半晌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介紹身份。他趕忙朝楊筱一抱拳,“在下白銘,白照青,姑娘身手不凡,在下有意相結,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在下楊筱,字绫玉,”楊筱望着白銘稚氣而企盼的目光,心中莫名覺得親切,“方才多虧閣下出手相救。”
白銘含笑一低頭,擺了擺手,“本就是姑娘你武藝不凡,我隻不過是動了動口罷了。”他迎着日光,擡手撓了撓頭,“諸位一路勞乏,又遇此強盜,不如來府上暫歇片刻,如何?”
白銘盛情難卻,楊筱趙染又不好推辭,隻好由他帶着往白府走去。
許是有日光落在白銘肩上,又許是因為他比楊筱高上半頭,一路之上,楊筱的目光總是莫名其妙地落在白銘面上。
不知為何,每一處目光都能被他捉到,而他每次都是側眸回望向楊筱,歪頭一笑,爾後略顯歡悅地别過頭去,讓日光落在他含笑的眸子裡。
兩人便這麼一邊走,一邊相互望着,還要做出自然而不刻意的樣子。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們懵懂的心思中蔓延開來。
白府不遠,他們卻不知走了多久才到。
-
一入府中,白銘便先把趙染一行人安頓好,爾後将換上幹衣服的楊筱請到廳中,為她沏上一壺茶。
白府沒什麼女眷,楊筱身上的幹衣也是白銘小兩歲時穿過的。雖說并不全然合身,但起碼不濕,甚至還和着一股暖融融的氣息。
“豫州白府……”楊筱正襟危坐在桌前,望着一旁忙來忙去的少年,“令尊莫非是當年安定北羌的白曜老将軍?”
“正是他。”白銘似是立刻來了興緻,他拎着茶壺走到桌邊,“父親一生立功無數,我将來若是有他一半的功績,也無憾了。”
他笑着為楊筱倒上一杯茶,“對了,你也姓楊,你可知道赤霄将軍楊鎮他也是開國名将,前段時間父親老給我講他們北上的往事。”
楊筱聞言心頭不由一顫,她喉中一哽,颔首苦笑一聲,“我豈會不知……”她阖眸長呼一口氣,擡眼對上白銘希冀的目光,“那楊鎮……正是我父。”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