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隻能請各位再度出馬了。”
“主公直講便是,我們随時都可進軍。”楊筱信誓旦旦地朝鐘離桉一點頭,傾身聽着。
“青州牧今日下戰書與我,說要報兖州的奪城之仇。”鐘離桉從桌前拾起一封書信,又擡眸望向二人,“可世代以來,青兖二州從無交集,反倒是青州牧與徐州牧私交甚厚。所以依我看來,此行絕無明面上那麼簡單。”
楊筱思索片刻,“若是看破此計按兵不動,雖免了兵士苦戰,又何嘗不是錯失一個奪下青州的機會?”
“绫玉所言甚是,”鐘離桉贊許地點點頭,“所以這戰書,我們接下了。但後續交戰事宜可不能太順着青州的心意。”
白銘沉吟半晌,擡眸望着鐘離桉,“青州與冀州極近,若我們全力進攻青州,徐州定會趁兖州内部空虛奪下兖州,再與青州配合夾攻我軍。”
“欲攻此二州,先圖琅琊。”楊筱在桌子上比劃着地勢,“如若攻下此郡,定能切斷二州之間的交聯。”
鐘離桉見狀,又把那地圖挂在牆上,羊皮卷軸“唰啦”一下展現于衆人眼前。
白銘起身望着那圖,“若直攻琅琊,定會受青、徐二州夾擊,若果真如此,我軍豈不腹背受敵,難以取勝?”
“以身入局,方能調度局面,”楊筱凝望着那地圖,沉吟片刻,“故我們必先按照青州的意思,在冀州與其交戰。”
“那琅琊又如何取之?”鐘離桉摩挲着下巴,蹙眉望着那圖。
白銘擡手往圖上比劃着,“不如我們在冀州兖州同時發兵,直攻青州與琅琊。”
“那樣局面豈不混亂不堪,毫無章法?”楊筱蹙眉搖搖頭,阖眸思索片刻,又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一握拳,望向身旁二人,“不如我們給他來個聲東擊西之策,如何?”
“聲東擊西?”鐘離桉回眸望向楊筱,等着她的後話。
楊筱點點頭,擡手指着那地圖,“我們先按着青州之意,在清河與其交戰,但隻需點到為止,詐敗迂回,聲勢做足即可;爾後另一隊人馬直攻琅琊,待其切斷二州交聯後,清河之軍再一鼓作氣,猛攻向前,如此一來,青州可得矣。”
鐘離桉順着楊筱的說法思索着,爾後微微點了點頭,“此計可行,到時候可派煜德在清河鎮守,二位前去進攻琅琊,再北上與煜德接應。”他回頭望向楊筱,“如此一來,我軍勝算很高啊,好一個以身入局。”
白銘也點點頭,向鐘離桉一抱拳,“那我們先退下準備……”
“且慢,不急。”鐘離桉笑着擡手攔下白銘,“看時間,穆飛要熬的粥應該也快好了,不如我們先吃過午飯,再做準備?”
“如此甚好啊,”楊筱笑着抱了抱拳,“那便多謝主公款待了。”
鐘離桉擺了擺手,“客氣什麼,快坐。”他招呼二人坐下,又沏了一壺茶,無奈地笑歎一聲,“三人出一計,看來我們沒有謀士的弊端,已然顯現了啊。”
“主公的意思是,要尋些文官前來相助?”白銘捧着茶杯問道。
楊筱聞言不由得坐直身子,一道熟悉的身影頓時從她腦海閃過。她張了張嘴,卻又将話語按在心裡,靜望着一旁的鐘離桉。
鐘離桉輕笑着搖了搖頭,“倒也不急,這些事情交給我便好,前些日子有一能人傳信來投,我還沒機會與其見上一面。若是此人不堪重用,再去另尋他人也不遲。”
“也好,”楊筱颔首喝了口熱茶,“那就靜候主公佳音了。”
屋内幾人正暢談着,卻聞門口有一陣敲門聲。
“主公,二位将軍!”穆飛的聲音從門縫傳來,“粥做好了,但是我現在沒手開門……”
楊筱聞言一笑,趕忙起身道:“二位先坐,我去接接他。”
門“吱呀”一聲開了,隻見穆飛手上端着滿滿一案粥和槐花面,蒸騰的白霧頓時模糊了穆飛的臉,滾滾而起的蒸汽和着槐花的清甜湧入屋内,給本自威嚴的中軍帳添上幾許煙火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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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邊吃,一邊商定了首戰的戰術。午飯過後,楊筱便帶着鐘離桉的意思,跑去演兵場找鐘離朔商量對策。
驕陽似火般灼燒着大地,據鐘離朔手下的兵士說,他們将軍酷愛在每日正午出去練镖,說什麼又練準頭,又練眼睛。
楊筱聽了兵士的話,策馬朝演兵場跑去。被那日頭刺得眯了眯眼,不由得手搭涼棚向前望着。
正如士兵所言,鐘離朔正騎着他的烏骓馬在那校場一下一下地擲着飛镖。
楊筱頓時來了興趣,也不顧頭頂烈日,策馬小跑向鐘離朔,又悄無聲息地停在他背後饒有興緻地看着。
鐘離朔蹙眉凝神盯着那靶子,手裡撚着一支飛镖,爾後微傾的腰身猛地一轉,那飛镖似離弦之箭一般順着他甩出的手臂直直飛了出去,“啪”的一聲,正中靶心。
“好!”楊筱不由得拍手叫好,反倒把全神貫注的鐘離朔吓了一跳。
“誰?”鐘離朔猛地朝後一拉缰繩,那烏骓馬也随着主人的心緒向後撤了兩步,看清來人後,鐘離朔驚魂未定地舒了一口氣,“绫玉,是你啊,吓我一跳。”
楊筱被鐘離朔的反應也吓了一跳,她無奈地搖頭笑着,“怎麼你還能被吓着啊?”
“我也是人好不好?”鐘離朔笑着瞥向楊筱,“況且你一聲不吭地杵我身後,突然大喊一聲,給誰誰吓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