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白将軍,”楊筱想到什麼似的,回眸望向白銘,“徐州不是要全力圍攻我們?怎就隻派了這些人馬?”
白銘也斂了玩笑的神色,擡眸望向楊筱,“徐州牧似是看透了我等計策,本要派大部人馬前來圍堵,新來的軍師聽聞此事,便派了一小支人馬抄近道繞入城内,那徐州牧一下子以為徐州南部亦有不少敵兵,便把大部人馬又喚回城中待命。”
“還有這等事?”楊筱聽着,笑着松了口氣,“這新來的軍師還真是救了我們一命,若不是徐州攻勢弱,恐怕這琅琊還不好守。對了,”她好奇地望向白銘,“這軍師是何方神聖?”
白銘沉吟片刻,“據說是青州隐士,姓齊,名琨,字顧返——”
“什麼?”楊筱聞言頓時從鞍橋上站了起來,将身邊二人吓了一跳,“齊琨?照青你确定?”
“怎麼突然站起來啊,”鐘離朔吓得往後一仰,牽着缰繩道:“照青所言怎會有假?”
白銘一臉疑惑地點點頭,“是他沒錯,莫非此人與将軍有舊識?”
“何止啊,我恐怕得先走一步了,”楊筱策馬回身,眸中難掩欣喜與激動,她轉頭朝身後二人抱了抱拳,“二位,失禮了。”
“駕!”還沒等二人回過神來,那赤煉便背着朝陽,如踏了風一般飛馳而去,隻留下一道脆亮的鞭響,和一串馬蹄聲往遠方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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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齊琨來投,楊筱怎能不急?雖說齊琨比她大不了幾歲,當年亦是開玩笑似的稀裡糊塗拜他為師,但從小到大,她跟着齊琨所學,一點不比所謂世家弟子少。
雖說這聲“師父”之時身份而并非備份,但這份師徒之情,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她與師父八年未見,更何況當年是她不辭而别。今日一來,楊筱心裡是又激動又心緒,迫不及待地想沖過去見他一面,卻又畏畏縮縮,不敢與他相見。
可赤煉的腳步一刻也沒有遲疑,飛也似的載着她往冀州奔去。
此刻的齊琨,正在鐘離桉帳内,不住地摩挲着溫熱的茶杯。
寬袍大袖在陽光之下映出陣陣暖意,溫和的面龐上有幾點愁緒蹙于眉心。
一縷熱茶落在他眼前的杯中,他思緒微動,一擡眼,便望見鐘離桉含笑的側臉。
“軍師可有心事?”
“主公見笑了。”齊琨一下子回過神來,朝鐘離桉含笑一颔首,“我隻是在思慮,前日的計策,到底能不能應。”
鐘離桉輕笑着搖搖頭,“軍師所謀,是我等從不曾料到過的禦敵之法。此支人馬出其不意攻往徐州,哪有不應之理?”
“也不知這支人馬,能不能接應上那初出茅廬的楊筱将軍。”
“軍師大可放心,”鐘離桉暢然地坐回到位子上,笑望着窗外景緻,“绫玉處事靈活多變,又有武藝傍身,實屬世之将才。此戰雖繁雜,但依我之見,未必難得住她。”
“是嗎?”齊琨也望向窗外,眸中微光頻頻閃爍着,“但願如此吧。”
天氣逐漸燥熱起來,窗外傳來陣陣蟬鳴。齊琨話音方落,便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到近傳入耳畔。
“報!主公,軍師!”門外探馬欣喜地朝二人一跪,“楊将軍得勝回來了!”
“這麼快?”鐘離桉驚喜道,身旁的齊琨聞言驟然起身,擡眸朝門外期盼地眺望着。
探馬退下,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比先前又輕快不少。
“師父!”楊筱的喊聲由遠及近地傳入門中,齊琨的雙拳頓時顫抖着握起,不由得朝門口邁了兩步。
竹簾“唰啦”一聲掀起,刺眼的日光遍灑帳内,在二人身上鋪上了一層金鱗。
那小鹿般雀躍的女将一下子闖入齊琨的眼簾——眸光奕奕,容光煥發,哪怕氣喘籲籲,肩上還受了傷,但周身上下那生機勃勃的英氣和傲氣,确實蓋也蓋不住的。
那雙眸子卻與八年前無異,真摯而又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