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的話,已經将撫恤金全部發下去了,那些個的家人很是感激,都想要親自來答謝大人您。”新官上任的縣丞語氣很是谄媚,模樣雖說端正,配上這幅嘴臉,一副奸佞小人樣。
鐘曜揉了揉太陽穴“你這個語氣改改,聽得我頭疼。”
縣丞繼續谄媚道“那怎麼行呢,你是縣長,這是我對您的尊敬。”
“……”鐘曜一臉無語“你以後彙報,都在離門一尺遠的地方去。”
“是!”縣丞繼續谄媚,恭恭敬敬的退到門口處。
“哎,你……”主簿抱着一摞文書剛進門,就被退後的縣丞撞了個滿懷,文書散落一地。
鐘曜扶額,覺得自己的治理之路任重道遠。
主簿和縣丞慌忙撿起來,兩人一起遞了上去。縣丞遞完後,還貼心的推到了門口。
主簿一臉莫名其妙,但對縣長還是公事公辦“大人,這是這十年的賬簿,請過目。”
“大人可真是,勵精圖治,上任不過短短半月,就如此嘔心瀝血,如此情懷,感動上蒼,必定能保證此處風調雨順,豐年民樂。”縣丞吹捧道。
主簿的背影一僵,身上汗毛都立起來了。如此遠的距離,這個聲音依舊很有沖擊力。
“你們下去吧。”鐘曜認真看起手裡的賬簿。
“是。”兩人齊聲應答,退下了。
“你瘋了,剛才?”主簿追上縣丞,語氣滿是不可思議。
“呵,京城下調下來‘渡金身’的,可不得好好捧着嗎。”縣丞瞥了一眼身後垂頭看着檔案的鐘曜,嘲諷道。
“你……,不可理喻。”主簿實屬沒想到這個原因“他本出身于此,你何必咄咄相逼。”
“不過仗着京城裡有個好舅舅罷了,不然……”縣丞頗為不服氣。
“你怎麼看不明白呢,他年僅二十二歲的進士及第,不是你我可比拟的。”主簿勸起自己這個多年的好友。
前任的縣丞昏聩無能,是靠關系來的,前段時間因為貪污受賄被革職斬首了。
自己這個好友,頗有才華,高風氣節,所以在前一任那裡得不到重用。
本以為這次就可以一舉升天,誰曾想半路出了個程咬金,讓他的期望落空。
前段時間日日借酒消愁,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
“那他不在皇城做他的好官,來此處作甚!不過就是為了給自己掙個好名聲!”縣丞很是不服,目眦盡裂,吼道。
“莫氣莫氣,日後總有機會的。”主簿拍拍縣丞的背,安撫道,“我近日得了一盆稀罕的蘭花,想必你會喜歡,和我一同賞花如何?”
縣丞一口氣差點沒順下去“滾!”
主簿看着縣丞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大聲道“日久見人心,你日後會看到的。”
“大可不必。”縣丞擺擺手,往府衙外走去。
……
鐘曜上任的第二十天,外面陰雨綿綿。
鐘曜看着雨,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看着天,這雨似乎要持續個四五天。
第二十一天,雨一直下着。
第二十二天,雨還下着。
……
第三十天,雨還下着。
農田被水淹了,禾苗的根系被泡壞了。今年的收成怕是很艱難了。
鐘曜帶着縣裡的一幹手下前往河堤,防止雨在下下去,河堤撐不住。
“回大人的話,河堤一切都好,很牢固!”縣丞站在遠處,大聲道。
“如此便好!”鐘曜自己再檢查了下,确實沒有什麼問題,就帶着一衆人離開了。
第三十一天,雨下着,并逐漸增大。
第三十二天,雨又大了。
……
第四十天,雨越來越大了,衙門休了,城外河堤水位上漲,鐘曜獨自前往河堤檢查。
“我陪你去吧。”宓花為鐘曜穿戴雨蓑,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很是擔心。
“那怎麼行呢,你在家好好休息,就一會,我很快就回來。”鐘曜握住宓花的手安撫道。
“可是……”宓花很是猶豫。
“姐姐,你别擔心了,他會沒事的,外面雨那麼大,泡着不舒服。”小佘拉着宓花的衣擺,不是很想讓姐姐出去泡水。
“沒大沒小,叫姐夫。”鐘曜皺眉看着還沒到自己腰間的小佘頗為不贊同。
又轉頭看向宓花“小佘說的是,雨那麼大,水都漲起來了,泡在身上不舒服,你好好休息。若是一個,不,兩個時辰後我還沒回來,你在叫人來找我。”
宓花看着門外能淹沒腳的水,有看着全副武裝的鐘曜,下定了決心道“那好吧,小心,以安全為重。”
“我知道的。鐘曜道。
“好好照顧姐姐!”鐘曜對着坐在凳子上無所事事的小孩道。
“那肯定的,早去早回。”小佘前半句語氣堅定,後半句卻别扭小聲,小臉都漲紅了。
鐘曜失笑“好,借你吉言了。”
告别家人,鐘曜小心前往縣城外的河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