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這樣發白的床單，長久地使用，留有她的氣味，放進樟腦丸，也還是有。

所以葉煦微再次聞了聞，是有姜昱澤氣味的，她确信。

她抱緊了枕頭，想沉沉睡去，明天一大早，打開門，見到的是姜昱澤的臉。

日光穿雲而出，又是一個豔陽天。

葉煦微醒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天，滿天朝霞，日光從雲層中透出來。

她打開門，誰也沒見着，摸了手機看，姜昱澤給她留了信息，說她們去廣場練拳了，回來會帶早餐給她。

下面有一張照片，一眼望去都是穿着寬松衣服的中老年女人，從背面看都挺健壯的，跟姜昱澤的媽媽和姥姥差不多。

葉煦微站在客廳，聽着外頭的雞鴨叫笑了，她們可真放心，留她一個客人在這裡。

她跟客戶約好九點在水塘那邊見面，看照片挺年輕的，跟鄭晰越的年齡應該差不多。

客戶想留下18歲時的樣子，在熟悉的地方，拍下她在這些地方的回憶，場景包括她家、水塘、廣場、步行街、溜冰場、遊樂園、人民公園，還有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校園。

這麼多場景，隻穿一套衣服，她就給對方打了九折，應該一個小時就能拍完。

這邊也有共享電動單車，一小時的價格跟昭裡差不多。

一路坐車過來，沿途看到的街景，也很相似，不同的是陵水沒什麼山，河流多一些。

姜昱澤大概因為昭裡的山才去昭裡開拳擊館的吧，她不在自己熟悉的地方開的原因，葉煦微覺得跟她姐姐有關。

姐姐應該是傳遍陵水的名人，一個小地方能出一個世界冠軍的概率很小。

姜昱澤如果在這裡開，應該不缺客戶。

要是姜昱澤在這裡開，她們應該不會遇見。

如果她沒在決定去陵水後發帖子，這個客戶不會找上她。

要是沒有這個客戶，她也會來陵水，不是順便，她是真想看看姜昱澤長大的地方是什麼樣。

她現在看到了，這樣溫馨的地方孕育了這樣好脾氣又有力量的姜昱澤。

牆壁上的照片牆，有不同年齡段的姜昱澤，從小到大都沒變過，笑起來都是好脾氣的模樣。

她朝外頭看一眼，确認沒人，拿起手機拍了一張坐在草地上笑着的小女孩姜昱澤。

太可愛了，她感覺心都被融化。

姐姐的樣子也沒變，還是一樣的沉靜、一樣的認真。

兩個大人年輕時的樣子和現在有一點變化，面目和藹了一些，曾經銳利的臉龐，現在都有些富态，給人幸福的感覺。

隻看一眼，便知道她們四人是一家子。

她和表姐的長相基本沒有像的地方，唯一像的是身高、體型。

媽媽、姨姥姥、大姨、姥姥有像的地方，但沒有姜昱澤這一家子那麼相像。

基因真是奇怪的東西，有些人跟後代很像很像，有些人跟後代不怎麼像。

還有，好的地方不怎麼遺傳，壞的地方卻照搬。

她放下手機，去廚房燒熱水，水汽噴出來，從熱氣裡走出一個人來。

她定睛一看，朝她招手、朝她笑的人，還是那個小女孩。

臉一下熱了，她擡手揮了兩下，就低頭去找杯子。

把杯子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她順便朝臉上拍了兩下水。

水壺開關跳了，她的心髒也跳了，姜昱澤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先前做的心理準備，不再起效。

她伸手去拿水壺，手卻被抓住，抓住她的那隻手也很熱很熱。

她轉過臉看那張冒着汗珠的臉，紅彤彤的，她往上看，看到的是一雙擔憂的眼睛。

“煦微，你怎麼了？”

葉煦微搖頭，“我沒事，”她甩了甩手裡的玻璃杯，“我想喝水。”

姜昱澤連忙松手，低了頭，“不好意思，我看錯了，我以為你要去碰上面的蓋子，那上面可燙了。”

姜昱澤擡眼看了一下剛剛被她抓住的手，現在還泛紅，她太用力了嗎？

她把右手藏到身後，手又熱又抖，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帶了什麼早餐？”

葉煦微等了幾秒，轉過臉看她，她還低着頭，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

于是，她又說了一遍。

姜昱澤擡起頭，面露疑惑。

她沒在聽，葉煦微隻好又問了一遍。

“哦……就是……就是甜豆漿和肉粉絲包子。”

葉煦微是第一次看到姜昱澤這副模樣，也是第一次聽她說話結巴。

她為什麼和自己一樣緊張呢？

是剛剛跑得太急，還沒緩過來吧。

“應該很好吃。”

姜昱澤點頭，“嗯，我吃過了，有點辣，肉還蠻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