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雲層像是被焊在天上般,從降落到這個地方到現在,雨似乎一直都沒有停歇過,沖淡了角落裡的暗紅腥臭味,水流從腳邊流過,彙集到了低窪處,激進侵入着這個世界。
因為有昆西的存在,江安馨身上倒是沒有再被雨水浸透的迹象。
江安馨擡眸望着昆西,明明都已經那麼痛苦了,竟還要使用精神力。
裸漏在外的肌膚上都出現了若隐若現的鱗片,并不是豔麗的鮮紅,而是覆上一層金屬光澤的暗黑,透着一股淩冽,跟昆西的性格一樣矛盾。
那雙紅眸中都透着陰鸷和壓抑,卻依舊表現的張狂肆意,臉上的笑都從未收斂過,所以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呢?
學着昆西的樣子,江安馨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配着她那雙淡漠的紫眸,多少顯得有些詭異。
“不對不對,隻勾起一邊就行,眼睛在眯一點,嗯嗯,就這樣,保持,氣勢上不能輸。”趁着姬安德去兌換星币的功夫,坐在石墩子上的昆西看着懷中的江安馨,開始了一對一教學:“然後跟着我說……”
“艹,你他媽别教她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滿的聲音由遠及近。
可愛的臉蛋上還沾着污泥,配上昆西教的輕蔑微笑,江安馨學的很認真,以至于被姬安德攬過去時,下意識聽從指揮,對着姬安德第一句就是:“艹,你他……”
嬌軟的聲音剛開始就被姬安德手動閉麥,不過看着哥哥黑如鍋底的臉,江安馨眨了眨眼睛,竟意外學會了看臉色,總感覺說完會迎來不太好的結果。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閉嘴。”
忍無可忍的姬安德一拳便砸在了昆西的腦袋上,随後低頭看向江安馨:“把他剛才教你的都忘了。”
“好的哥哥。”
姬安德看着小孩下意識揚起的笑臉很難不去追溯源頭,不過意外沖散的淡漠倒是讓懷中的女孩看着更加順眼,他嘴角微抽,在心中長歎一聲,并沒有糾正江安馨口中的稱呼,或者說女孩第一次說出口時,他就沒想過阻止。
反正到時候被嘲諷的又不是他,哥哥就哥哥吧,反正他現在也沒有想好後面的路,養個“小拖油瓶”也算打發時間。
姬安德絕對不承認自己忍不住想要遷就這位親妹或者契約者。
擡手将江安馨頭頂的帽檐向下拉了拉,同時将一張新辦的積分卡塞進小手中,随後擡眸,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打量他們的人,最後一腳踹在了昆西的腿上:“走了。”
捂着腦袋的手還未放下,昆西翻了個白眼:“放心,沒一個能打的。”
他早就感受到了落在他們身上的惡意,不過這點水平他還看不到眼裡,所以也并不在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并排走到姬安德身邊,視線落在江安馨手中的卡上,嘴角的笑容略帶玩味:“話說咱們的錢夠租房子嗎?”
姬安德冷冷的看了昆西一眼并沒有接話,但答案已經很顯然,當然是不夠。
畢竟都是出逃者,身份信息都沒有,周身上下就隻剩一套勉強蔽體的衣服了。
哦對了,江安馨全身上下除了出逃時的一身繃帶外,此時穿的衣服都是姬安德的,包括那雙超大的鞋,不過還好是雙長筒靴,預留的穿線孔緊緊的捆綁住江安馨的小腿,這才防止掉下來。
現在江安馨身上又多了一件長袍,能将她整個包住的那種,提供者自然是逃難組新成員昆西,不再刻意壓制的黑鱗附着在他的皮膚上,甚至臉上,他嘴角帶笑,卻仍舊無法驅散他周身的戾氣。
相比于昆西,姬安德倒是低調很多,長尾垂在腿邊,氣息内斂,懶散的打着哈氣,時不時低頭在跟江安馨說上幾句,雖然此刻江安馨的視線都被周圍新鮮的事物吸引。
不過悠閑的三人在這裡就顯得有些突兀。
畢竟一眼看過去,兩個上半身赤/裸,下半身隻穿着一條破洞褲,一看就是逃難過來的男性獸人,懷裡還抱着看不清具體長相的小孩,這樣的組合多少有些怪異,在踏進主城區的瞬間,江安馨已經感受到了好幾撥視線的打量。
有好奇,有輕視,還是滿滿的惡意。
一道視線最為強烈,江安馨側頭看了過去,是一個殘缺的男性獸人。
淩亂的黃色枯發貼着他的側臉,雖然他的頭頂隻剩一隻角,但獸人整個都透着一股瘋狂的狠厲,面色發黑,雙目赤紅,維持半人性對他來說都很困難,很明顯是精神力絕對污染的表現。
這樣的獸人很危險,可能下一秒便會失去理智攻擊周遭的一切,但可惜,不遠處的黃發獸人已經沒有了進攻的能力,手腳筋皆被挑斷,或許對對方來說,呼吸都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淡淡的收回視線,江安馨繼續打量着面前的一切,不同于蒼白的空間,到處閃爍的霓虹燈影勾勒出夢幻的色彩,鑲嵌在黝黑殘破的牆壁上,連帶着雨霧都變得清晰。
變換的景象讓江安馨都看不過來,雙眸張望,小手不知何時緊緊抓住了姬安德的衣角,這樣的江安馨到有了幾分正常小孩該有的模樣。
李立沒有騙她。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有意思。
位于偏遠星系的埃裡克星,遠離主星系,且常年處于戰亂區,以至于這裡魚龍混雜,即便有法律的約束,依舊在犯罪率最高的排行榜上,總之不是個好地方。
特别是被雨幕模糊的夜晚,一切隐藏在危險中的觊觎都帶着不确定性,不過姬安德和昆西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質倒是打消了部分想要趁火打劫的想法。
“真的連租房子的錢都沒有嗎?我還以為你都計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