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痛苦的昆西,江安馨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攥住,她想要環抱昆西進行安撫,結果自己卻無法觸碰到他,就連精神細絲也隻有少許擠進昆西的精神海中。
江安馨能感知到昆西的痛苦,可是她觸碰不到昆西精神海核心地帶,還未靠近就被昆西察覺,豎起的利刺排斥着這個外來者,以此來保護自己。
江安馨就這麼被狠狠的推了出去。
“第一支注射完畢。”
“第二支也注射進去。”文博觀察着培養箱中的A229再次命令道。
“他會承受不住的。”在命令下達的瞬間,楚移臣一把抓住準備行動的研究員,雙手遲疑的松開一下随即又堅定的攥緊,眼神有些懇求的看向文博。
文博眉頭緊蹙,有些不悅的盯着楚移臣:“你越界了。”
“他是我培養出的實驗體,我必須對他負責。”楚移臣眼神躲閃,脊背微彎,卻還是堅持。
雙方就這樣僵持着,直到培養艙中的實驗體掙紮的動靜越來越小,文博終于松口:“注射三分之一。”
“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第二次。”文博冷冷的看着楚移臣:“記住你的職責。”
“明白,明白。”楚移臣讨好的笑了笑,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
三分之一的劑量的确很少,但是對A229來說一樣痛苦,直到這群人走後,少年的身體都止不住痙攣,雙眸沒有焦距,如果不是他起伏的胸膛,甚至會讓人懷疑他是否還活着。
這隻是黑域實驗室的冰山一角。
曾經是其中一員的江安馨到最後也隻剩下麻木的服從,被姬安德帶出來後有所改善,充滿色彩的記憶很努力掩蓋過往的灰白,結果江安馨現在才發現,想要徹底遺忘真的很難。
那是刻在骨子裡的恐懼。
這是病态的,不可以,不能放任自己陷進去。
江安馨雙拳緊握,将顫抖的指尖藏在掌心中,再次擡眼時再次恢複往日的鎮定,她必須把昆西帶出去,不然她跟昆西的結果不知道會怎樣。
目前的情況算好也不算好,好的事是昆西可以看見自己,但壞就壞在她無法跟昆西交流,而且江安馨沒有十足的把握讓昆西相信自己。
培養艙的液體緩緩退幹淨,昆西身體癱軟的靠在玻璃閉上,即便艙門被打開他也毫無反應,身體被拖起,最後放在狹小的休息室。
這是為數不多獨屬于A229的空間,至少在他還沒有出現在死亡名單前。
少年像個破布娃娃被随意丢在冰冷堅硬的單人床上,這裡的空間很小,小到隻能容納一張床和一張小桌子,雙臂張開似乎都能觸碰到兩面牆壁。
蹩仄到呼吸都變得稀薄。
江安馨落在昆西的床頭,她雙唇緊抿看着狼狽的少年,其實她對昆西的情感沒有對哥哥那麼強烈,甚至最開始也隻是将他當作自己的守護者,或許最初利用居多。
但是人類的情感總是多變的,張揚肆意的昆西不知何時已經成為她記憶中的一抹亮色,看着昆西瀕臨死亡,她隻感覺一股強大的驚慌和悲怆将她裹挾,那一刻心髒仿佛漏了一拍。
她甚至不知道那個靈絡空間是如何形成的,但是江安馨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自己不救昆西,那麼她的身邊将徹底失去這個獸人。
這個結局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半透明的掌心輕輕貼在昆西的太陽穴上,江安馨最後看了眼昆西,随後也靜靜閉上了雙眼,原本色彩的小人似乎被抽走了顔色,周身也開始滿滿虛化。
無數的精神細絲沒入昆西的精神海,努力尋找着他的本體意識。
空……看不見邊界的死寂,察覺不到一絲波動。
這不可能,明明當時她就是被昆西的精神力震開的,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房間的沉寂,江安馨猛地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一雙猩紅的眸子,大概是覺得裡江安馨太近,少年還往旁邊艱難的挪了挪。
“傳說中的,精靈嗎?”
“能不能,殺了我。”
幹澀的嘴唇因說話開合而皲裂,他眼裡帶着江安馨看不懂的期待。
顫抖的指尖費力的移到江安馨面前,小心靠近想要觸碰面前的小人,結果還未觸碰就因體力不支垂落下去,但是他還是執拗的看着江安馨,艱難吐出最後兩個字,便徹底昏死過去。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