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春獵的日子越來越近,朝中的氣氛也很是尴尬。
許多大臣都被替換掉,彈劾的奏章以及哭天喊地的聲音不停歇。
老皇帝整日陰沉着臉,大刀闊斧整頓朝堂,後面壓力終于給到幾位皇子身上。
幾位皇子私底下與大臣私交密切,被罷黜的大臣中幾乎都已經默默站好了隊。
老皇帝來了這麼一手,無非就是蛇被打到了七寸,不甘的同時也無法去做些什麼。反倒是因為這件事,一些皇子被禁足在府邸,春獵的時間沒到,怕是不能出府邸半步。
之前和林常懷交好的幾家世子幾乎天天往林府跑,燕危煩不勝煩,後面皆被林常懷一口回絕。
四月中旬時,五皇子燕濯登門拜訪,身後跟着宋玉箫幾人。
林常懷有些頭疼,他和燕危正在亭台内下着棋消磨光陰,沒想到這個時候一群人幾乎都到齊了。
燕危不耐地啧了一聲,扔下棋子起身準備離開,顯然是不想見到那群人。
林常懷拽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到身邊坐下,語含無奈,“夫人何必表現得如此明顯?待他們來了後,夫人隻管看戲便成。”
哪有見人就躲的?
燕危甩開他的手,百無聊賴坐在凳子上,不稍一會兒林管家便領着人朝這邊走來。
幾日不見,宋玉箫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瞧着都消瘦了許多。
五皇子還是那副沉穩之态,仔細打量下就能在他眼底看到幾分寒意。
林常懷看了他們一眼,朝林管家輕聲吩咐,“林伯,上茶。”
“林常懷,我們來見你,你卻再三躲着不見我們,你到底什麼意思?”宋玉箫率先開口,怒氣沖沖的。
林常懷扶額,淡聲開口,“我雖未進朝堂,但我也聽說了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這種時候,我見你們做什麼?”
“你……”宋玉箫氣急,瞥了眼亭台内悠閑惬意的二人,冷哼一聲,“你是靖武侯,是皇上親封。這個時候你還躲着不出面,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即使是沒實權又怎麼樣?林常懷有個當大将軍的爹,那也是能說得上話的。
倘若有林常懷出面勸阻,朝中大臣又怎麼會被革職?
說到底就是他林常懷不想引火燒身,所以一直躲在府中,連他們都不見!
宋玉箫被革職,在家中又被老爹斥罵,心裡窩着火。
如今一見自己的好友悠閑得意,他心裡怎麼會平衡?
林常懷眼中滿是冷意,唇邊挂着淡笑,“宋玉箫,倘若不會說話,那便閉嘴。”
“你……”
“都什麼時候了,吵來吵去有什麼意義?”燕濯坐在位置上,邊喝茶邊打斷宋玉箫的不甘,“事已發生,不去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是來怪罪旁人。愚蠢至極,你不被革職,誰被革職?”
這幾人拉上他來林府,還以為有什麼大事,沒想到隻是為了這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争吵。
“殿下。”宋玉箫拜禮後才憤憤坐下,臉色漆黑,“常懷兄,方才是我出言不遜,還望常懷兄海涵。”
林常懷笑容淡淡,平靜道:“不敢當,宋世子客氣了。”
“常懷兄。”心知宋玉箫惹惱了林常懷,孟陵冷靜開口,“今日玉箫确實出言不遜,常懷兄别計較。如今朝堂走向令世家很是無助,父親們無法腆着臉來找你,我們才會再三來林府拜訪。”
先說明原因,再打感情牌,孟陵道:“我們從小便相識,我認為我們是無法分割的,還望常懷兄出面替我們世家說一句話。”
聖上打壓世家,提拔寒門學子,其中到底是什麼用意他們不清楚。
他們隻清楚,當聖上不需要世家時,世家的日子也到頭了。
畢竟聖上還在位,他們也做不出那等反叛之事。
燕濯慢悠悠品着茶,一句話未說,想必他在朝堂上的人脈也有被革職的。或許已經求情過,沒用,所以出現在林府,也希望林常懷進宮面聖去說上一說。
畢竟如今邊疆頻頻作亂,威武大将軍在邊疆守護着那條線。有這個原因在,即使是聖上如何想讓林家交出兵權,也不是在這種時候。
至于之後會如何?世事無常,那時說不定聖上已經殡天,誰能奈林家如何?
他們想得太過于當然,也從未想過林家的處境。林家的處境本就不好,如果這個時候仗着軍功去說情,隻會令聖上更加厭惡林家,而林家也會更早地走向衰敗。
果然,人隻要觸及到了自己利益時。不管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好友,還是身份貴重的皇子。都會為自己做考慮,從來不在乎他人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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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有些沉悶,身上平白出了身熱汗,林常懷扯了扯領子,臉上徹底沒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