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霜糖那一瞬間臉色慘白,她的呼吸都好像變得沉悶而又遲鈍。
“開門!你的門沒那麼結實吧?能攔得住我?”
李哪吒話音剛落,門開了一條縫。吱的一聲,好像演鬼片似的,門縫裡探出一顆黑長直劈頭蓋臉的腦袋。
要不是臉上還有一副土到掉渣的褪色眼鏡,李哪吒直接會把她當做女鬼收了。
慘白的小臉兒,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凹了進去。眼底還有淤青,以及非常不健康的唇色。
“你還去地府報道了?”他也沒進門,看陳霜糖這樣子,他聲音都輕柔了。怕自己吼一嗓子,陳霜糖就死了。
陳霜糖乖乖起來,乖乖開門,和李哪吒面對面的刹那,心如死灰。
陳霜糖為了掩蓋内心的極緻恐懼,朝鼻梁上推了把眼鏡,她告訴自己不用怕,她的靈魂所在其實是那副已經掉色的眼鏡,隻要她不戴了拿下來,這房間裡照舊什麼人都沒有。
她也不說話,默默退開一點,讓人進來。
這房子才剛付清按揭,紅蓮三太子性烈如火,她隻能用中華五千年的待客之道對待。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用了自己在凡間躺了三年的肉身,照理說,講道理來說,就算是千裡眼順風耳都不應該這麼快找到她!
她想想自己一路逃下凡的騷操作,李哪吒還沒一個火球炸死她,簡直就是她命大!
“很熱吧?我還沒裝空調,請喝點水。”她也不知道現在自己該說些什麼,看對方的臉上一味地邪魅狂狷,從進門開始也不認生,大步流星進來後,男神就大馬金刀往那一坐。
和自己家似的……
而陳霜糖心想來都來了,先倒杯水壓壓驚再說。于是,她過分瘦的手指發抖着,将那杯水放到了三太子面前。
“你還知道害怕?”李哪吒嘴角勾着揶揄的笑,桃花眼斜睨,明知故問。
“不,不是,我這身子躺了好多年了。剛重啟開機,有點不太習慣。”她手抖得和篩糠一樣,但是,她不想丢了面子。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被脫得□□過,所以,尊嚴此刻格外高漲。
她要死,也不能死得太窩囊。
陳霜糖給他放好水,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坐在她的沙發上,她為什麼要好像接受審判一般筆直站在原地呢?
陳霜糖慢慢回過神,也坐在了旁邊。
她等着,不知道李哪吒是要怎麼樣。弄死她?
“你在勾引我?”
“啊?”陳霜糖在漫長的等待中,覺得自己都快被殺神看化了,無端聽到了這麼一句。
“什麼?”陳霜糖看看自己,她這躺了好多年的骷髅架子能有這用處?然後順着李哪吒的視線就看到了自己的光腳丫子。
哦!
“剛,剛才跑飛了。”她去門邊把拖鞋穿回來,有點覺得好笑又笑不出來。三太子這算是幽默嗎?
沒想到他沒有一上來打飛她,也不和她算算路上的舊賬嗎?
陳霜糖這麼一想,身子都沒那麼僵硬了。
李哪吒看她放松下來,就拿起面前的水喝了口,悠悠說道:“給你兩條路,第一條跟我回天宮,第二天,死在這裡……”
她剛想去給深明大義的三太子煮個面,緩和一下他們之間的關系,可冷不丁這談話的氛圍急轉直下。
他是不是把她當做什麼小貓小狗逗弄呢?
也是,她什麼都不是。要殺要剮還不是他一句話?
陳霜糖突然站了起來,手指用力擰着自己的衣服下擺,想了想說道:“我選擇死在這裡。”
對面的男神挑眉,這答案,其實他未曾設想。
李哪吒笑着站起來了,一米八幾的個子籠下來的陰影,将陳霜糖壓得喘不過氣。
她看到他走近自己,指尖捏住她的下巴緩緩擡起:“為什麼?”
“我爸媽在這裡,我想見他們。”
但是她好沒用,逃下凡第一夜,都沒見到他們就被抓了!在李哪吒手裡逃生?她不敢設想這個選擇。
所以她都沒用她實在上不了台面的法術,去和堂堂中壇元帥的李哪吒抗争什麼。
說完,她的眼淚從凹陷的眼眶裡流了出來。
一滴滴的,劃過她沒什麼肉的面頰,最後流到了李哪吒的指尖上。
他嫌棄地松手甩下,然後轉身在這個還算寬敞的公寓裡踱來踱去。李哪吒單手插兜大步走,陳霜糖懷疑他在看哪裡處理屍體比較好。
于是一陣陣惡寒,被吓的。
“你這室内陳設還算不錯啊!我可以勉強在這裡住幾天。”
他沒有在征詢她的意見,好像已經愉快地答應了。接着推開主卧,發現裡面的大床是兩米的,比他在軍營裡的床不知道寬敞多少。
“啊?不是,這是我的房間。”
剛才還在擔心一秒掉頭的女人很勇敢地沖上前,堵住房門告訴他,這是她看中的房間。
李哪吒眼神清冷,他也沒揍她,轉而推開另外一個房間的門:“嗯,這間也不錯,就這個了。”
不是!這是他能挑的地方嗎?
陳霜糖攔在那個次卧的門口:“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