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熙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站在原地呆呆地“啊”了一聲。
周允競站起身,他腿很長,兩步路就走到對面,随意地和那隻玩偶熊交流:“讓許熙同學代替一下你,可以嗎?”
玩偶靜靜的,不會說話。
周允競看向她,扯了扯唇角:“它默認了。”
許熙反應過來,周允競在邀請她共進晚餐。
“一起吃吧,鍋底還沒有點,你想吃什麼口味的?”周允競随口問。
同學一場,又是舊日校友,周允競自認絕非良善,但也不至于已經冷血到了讓對方跑前忙後服務的地步。
更何況,他今天心情不錯。
許熙遲鈍了有好幾秒,才慢慢地回:“我都可以。”又說,“謝謝。”
好像就意料到她會這麼說,周允競單手拎着紅色的汽水罐,罐底随意碰了碰玩偶熊的腦袋,“幫我問問她選不選鴛鴦?”
說完,他看向她。
許熙有點受不了他了,掩飾住慌亂的心跳,借口先去洗手間匆匆離開。
擰開水龍頭,水流嘩嘩作響,許熙解下工作服,看着洗手間鏡子裡的自己,整理好淩亂的頭發,試探地伸出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嘴角。
她覺得自己剛才肯定笑了一下。
許熙仔細照了照鏡子,希望不會出什麼差錯,又去找了老闆娘說明情況,老闆娘沒想到打烊之前的最後一位客人居然是許熙的同學,說了句“有緣”,很爽快地讓她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許熙出來的時候,周允競已經去自助料理台調好了小料,擺在桌面上。
店裡放着《Knowing》的歌曲,隐約傳來歌詞,他坐在那裡,垂眼玩着手機,身材高大,衣品又好,暈黃的燈光打在身上,很輕易的讓人想做一場和他有關的夢。
由于假期的緣故,周允競穿的很休閑,姿态松弛,削減了些精英似的正經,略帶幾分很符合他大少爺身份的玩世不恭。
他今晚明顯心情不錯,顯得平易近人了些。
“需不需要把它抱走。”許熙指了指座椅上大大的玩偶熊,征詢周允競的意見。
“挺可愛的,放那吧。”周允競看着她說。
“好的。”許熙點點頭,挨着它坐下。
一頓火鍋吃的很順利,許熙也由一開始的極度緊張、生怕吃的時候儀态不得體慢慢變為自然,隻是中間多出了一個小插曲。
許熙一直在涮青菜吃,沒動别的,周允競看了一會兒,淡道:“許熙,你是素食主義者?”
許熙想了想,慢吞吞又認真地回答:“不是,我曾經許過願,如果願望達成的話,要吃素一個月。”
周允競随口問:“第幾天了?”
大概有四五秒鐘,沒人回應。
隔着缭繞煙霧,對面的許熙沒看他,隻是垂着眼盯着餐盤,才慢慢地說:“剛開始。”
原來内心曾偷偷想的“如果能再見到他的話,信女願吃素一月”這種幼稚的、可笑的話話,竟然也真的有實現的一天。
雖然當初隻是随口一談,但許熙願意遵守。
任何有關于周允競的事,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是玩笑,許熙都會認真對待。
她的衣服、頭發都有整理過的痕迹,兼職時的薄汗也被擦拭幹淨,露出一片白皙的額頭。
周允競收回觀察的視線,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一直震動,屏幕不停彈出提示,他拿起按了兩下,丢到一邊,不管了。
兩人往外走時過了十一點,街道上幾乎沒什麼行人了,隻有幾串路燈昏黃。夏末的微風吹走了悶氣,周允競出門時問她:“怎麼回去?”
“我回學校,”許熙悄悄瞥了一眼他的側臉,試探着反問:“你呢?”
她聲音有點小,周允競沒怎麼聽清,皺了皺眉離她近了些,“嗯?”
許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因為他突然湊近的動作,頻率又變得有些不太正常。
許熙重複了一遍:“我回學校。”
周允競從她的聲音中捕捉到一絲似有若無的顫,她好像沒來由的格外怕他,然而從在公交車上的表現看來,倒也沒有很膽小。
周允競沒什麼心思去分析這些,他直起身:“順路,距離也不遠。”
他提議:“那走走?”
許熙愣了愣,才說:“好。”
沒多久,周允競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許熙覺得他好像總是很忙碌的樣子。
這次他接聽了。
“哥哥,我以為您被綁架了!這得有三個月了吧!”
少年一陣鬼哭狼嚎,爸爸哥哥的一通亂喊,從視頻裡傳出聲來。
“啊,好久不見我們競還是這麼帥啊,連鏡頭直怼都跟海報似的,鼻梁這麼立體,”自顧自嘎嘎樂完,沒等周允競回話,對面突然撓了撓頭,“哎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