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這些,嚴知沉默許久,暗啞的聲音從喉嚨裡低聲地擠出“對不起”三個字。
葉頃岚歎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公關計劃,她打算把嚴知包裝成喪偶式婚姻下的犧牲品,沒有存在感的爸、控制欲強的媽和乖巧破碎的他,再加上他從小到大傲人的考試成績,從而引發大衆的同情。
嚴知點點頭,他沒有拒絕的資格。
這次風波過後,嚴知果然憑借原生家庭和内外的反差人設吸了一波鐵血毒唯,然而孟曜看到的卻是越來越沉默的嚴知,與他們漸行漸遠的嚴知,甚至到後來嚴知幾乎不再與他們說話。
“嚴知——”
孟曜試圖叫嚴知的名字,可對方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不行!不能這樣!
孟曜從被窒息感淹沒的夢中掙紮醒來,他喘着氣推門而出直接敲開了嚴知的房門。
月光從窗戶透到屋内,嚴知站在月光身前擋住那片根本遮掩不了的皎潔,他低頭看着孟曜亂糟糟的腦袋,喘着粗氣,慌亂緊張還帶着後怕的眼神。
“現在是淩晨3點47分,你不睡覺來這裡做什麼?”嚴知的聲音和夢裡一樣暗啞。
孟曜下定決心,他不再内耗去想嚴知到底希不希望有人陪伴開解,反正他是一定要跟嚴知說清楚,讓他明白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孟曜從嚴知身邊擠進房間自覺地坐到嚴知的椅子上,嚴肅地說:“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
嚴知關上門看着孟曜頭頂向四面八方亂翹的頭發,隻覺得好笑。
他又不傻,白天那三個人在門口的時候他已經聽到動靜,更何況這事鬧這麼大其他四個人如果安安靜靜的才更奇怪。
“你要說什麼?”嚴知坐到床邊問。
“呃......”孟曜沒想好開場白,他總不能把夢裡的事情說出來。預言夢,如果不是他自己經曆過小何的事情,孟曜根本不會相信這世上會有這種東西。
再說,夢裡的嚴知痛苦極了,他不想讓現實裡的嚴知知道。
“你今天吃飯了嗎?”
嚴知:?
如果此刻裴星辰或者蘇嶼恒在場,一定會吐槽孟曜超爛超尴尬的開場語。
嚴知心裡這麼想着。
“你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嚴知輕歎口氣,“你是想知道我現在情緒和狀态如何吧?”
孟曜點點頭,腦袋上的一撮頭發跟着上下晃了晃。
“我沒事,岚姐說會把問題都解決好的。”
提起葉頃岚,孟曜又想起夢中葉頃岚強勢且冷酷的公關手段,那種一切隻為了利益最大化絲毫不在乎嚴知本人心理狀态的解決問題方式,也加劇了後期嚴知的沉默和疏遠。
“嚴知,岚姐的身份立場和你不同,她需要考慮組合的商業價值,而你更需要關注的是你的心理狀态。”孟曜說:“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不會希望你犧牲自己換取組合利益的。”
“我們一起吃了三年苦,早就是好朋友了不是嗎?”孟曜繼續說:“好朋友就不要在一起往高處走的時候丢下任何一個人。”
嚴知以為孟曜隻是過來說幾句讓他放平心态過好自己的話,卻沒想會聽到這些。
他自小在母親嚴格的管教下,沒有朋友沒有娛樂,在同齡人喜歡集卡片玩玩具、看小說打遊戲的時候,他隻能在寫作業時偷聽幾句才能記住幾個專有名詞。
他就這樣孤僻地長大,沒有讨喜的性格也不會有任何人願意和他做朋友,隻剩下了母親在他身上栽種的并不屬于他的人生目标。
直到上了高中,有了手機聽到了嘻哈音樂,嚴知才開始借此發洩壓抑了十幾年的痛苦情緒。
他開始在自習課上寫歌詞,在家裡沒有人的時候練習唱歌,以去外地研學為借口參加地下說唱比賽,這是他終于迎來的叛逆青春期。
孟曜聽完嚴知的過去,心中五味雜陳。
反倒嚴知心中突然輕松極了,他第一次一連串地講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向别人傾訴自己的過去。
那些他覺得又沉又重的經曆,一旦開了話口原來也不過如此。
“我想把我寫的第一首歌發出來,把這段經曆徹底公開。”
嚴知下定決心,與其被動地任人猜測不如坦白一切公開回應,隻此一次,以後無論輿論再怎麼糾纏他,他也不必再被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