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妍微見周其钺終于來了,連忙起身迎接,可她整晚未眠,起身時步履虛浮,差點摔倒。
流光穩穩地扶住了她,一同向周其钺走去。
“周大人!您今日來得好晚。”說着,一雙桃花眼泫然欲泣。
周其钺臉上已經挂上了溫柔的笑,“你這幾日來着葵水,身子虛,說了别等我,怎麼不聽?”
陸妍微滿臉感動,有些羞赧地低下頭,“周大人您真好,這幾日竟都來陪着我。”
說來陸妍微也覺得有些奇怪,明明算好的日子,怎的來府上的那日葵水突然就提前了。
這幾日周其钺都體貼入微地陪着她,她每晚都睡得極好,醒來也總能看到他,可惜偏偏無法與他行周公之禮。
想起走之前父親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不能不心急。
“對了,昨晚去陸府赴宴,你父親盼望着能多見你,我允了,你若想回家,随時可以回去。”
陸妍微眼前一亮,鄭重地起身行禮,“多謝周大人!”
周其钺坐了會兒便要走,“好了,你好好歇息吧,我還有些公務處理。”
陸妍微怯生生抓住他的袖子,“周大人不多待會嗎?我早已吩咐了廚房,您用了早膳再走也不遲啊。”
周其钺不動聲色地抽開,“不必了,倒是你,歇好了别忘記好好吃飯。”
走到門口,周其钺突然回頭,“哦對了,你若是無事可以四處走走,我不愛拘着人在院子裡。”
“不過,雲晖院那位你不必理會,她野慣了,怕是和你說不到一起去。”
聽周其钺這麼說,陸妍微有些得意,比她早來府上又怎樣?周将軍還不是看不上她。
“多謝将軍。昨日一見,那位姐姐确實有些不同。”
“你昨日去見她了?”
陸妍微謹小慎微地看着周其钺,“是,這...可有什麼不妥?”
周其钺心中明朗,臉上依然挂着溫柔得能溺死人的笑。
“無事,她沒沖撞到你就好。”
離開疏雨院,周其钺瞬間恢複成平常面無表情的樣子。
他的心裡卻想着,難不成她昨夜是在和他吃醋?
待此間事了,他得和她好好解釋解釋。
這會兒,想必顧雲還在休息,他打算先去王載晞那裡轉轉。
“獨輪犁具産得如何了?”
王載晞從一堆木料裡擡頭,見是周其钺,連忙出來迎接,臉上還挂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平遠兄怎麼有空來這屯田司視察?快請坐。”
“青松,沏茶來。”
青松應聲走出前廳。
王載晞與周其钺相對而坐,“這獨輪犁具生産得還算順利。”
茶端了上來,王載晞啜了一口,接着說:“您的紅梅佳人是個奇女子,這東西從前沒人做出來過,大家都不懂,偏偏她還不會繪圖,因此最開始費了些功夫。”
說着,他順手拿起了另一邊桌上的一張紙,“您看,這樣的圖,全天下恐怕隻有她自己看得懂了。”
周其钺接過來,也沒崩住勾起了嘴角,這麼幾根粗細不均的直線,加上個一點都不圓的圓圈,也敢号稱是圖紙?
“後來呢?”
王載晞也笑,“後來呀,她連夜趕制出了所有構件,來屯田司給工匠們示範,大家才明白。她擅長精細的榫卯結構,繪圖的工匠廢了好大功夫才将圖紙做好,這才開始大規模地生産。”
周其钺看着對面的王載晞,他面色如常,一副就事論事的樣子,對顧雲完全沒有流露出不該有的情緒。
他想起那幾日去雲晖院,滿院的木構件和廊下縫隙裡掃不幹淨的木屑,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
“沒想到,她還有這個本事。”
王載晞有些誇張地看他,“平遠兄自己後院的人,卻沒發現?要我們說呀,她算是個奇才,如果有良師指導,将來肯定有大成就。”
周其钺若有所思,“你倒是點醒了我,你先忙着,我就不打擾了。”
王載晞起身作揖,含笑目送他離開。
青松卻在一旁幽幽開口,“公子很為顧娘子着想啊。”
王載晞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好脾氣地解釋道,“她也是個苦命人,就當是為阿绫積福了吧。”
——
顧雲醒來時已日上三竿,身上的不适讓她不想動彈。
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了,不過她倒是确認了,周其钺不像表面上那麼鐵石心腸,至少他救下了她,還強硬地給她上了藥。
——雖然那一幕顧雲半點不願意回想。
想來,他說的那些要把她關在雲晖院的話,應該和她說要去死一樣,都是氣頭上的話吧?
他,想必不會真的把她關起來...吧?
最開始,她還以為周其钺是因為男人奇怪的占有欲才那樣粗暴地對她撒氣,可後來他字字句句都提醒她注意王載晞,難道他真的有問題?
但顧雲想不出任何疑點。
還有一點也讓顧雲很是苦惱,似乎就算他有新歡了,還是不願意放她走。
顧雲掀開臉上的被子,愁眉苦臉地想,不管他到底對她是怎樣的想法,她在他那裡受的傷害卻是實打實的。
她并不喜歡這樣詭異的關系,也不喜歡權貴之家這種不得不和别的女人共用男人的處境。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和他這段不倫不類的關系呢?
救命之恩她會想辦法報答他,但絕對不能賠上她的下半生。
“醒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