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氣息綿長,應當正安睡着。
顧雲實在不想面對清醒的他,便試着掙開他的手臂,打算先走為敬。
不曾想,他似是察覺到懷中人的不安分,雙臂猛地收緊,嘴裡還念念有詞。
“雲娘,顧雲...你别死...”
他雙手雙腳将她緊緊圈住,頭也埋入她的脖頸,似乎陷入了什麼噩夢,呼吸急促,熱氣一股一股噴向顧雲敏感的頸側,惹得她一陣陣戰栗。
顧雲有些受不了,連忙開口,“我沒死...”
但昨夜過于激烈,顧雲一開口,隻覺嗓子幹幹地疼,聲音也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粗糙,這聲音發出來像是沒發。
“放開...”
她依然試着掙紮,動作卻在他的力道下顯得很微弱。
終于,他滾動不安的雙眼猛地睜開,眼裡滿是迷蒙混亂。
顧雲一喜,他醒了總可以松開她了吧。
但下一刻,他卻像一個乍見天光的囚徒,猛地吻了上來,環住她的雙手不松反緊,甚至順着她的腰背滑向腦後,将她穩穩地固定了起來。
顧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連呼吸都忘了,卻正好給了入侵者可乘之機,輕松地撬開了她的牙關。
一時間,二人呼吸相聞,唇齒交纏,空氣也漸漸蒸騰。
顧雲不料這混蛋竟然會對她做這種事情,又驚又怒,手腳并用地朝周圍的束縛攻打去。
但她此刻過于虛弱,不僅所有的動作都被他輕易制住,還被他重新壓在身下。
無論多剛硬的人,唇舌都是柔軟的。她從未與人親吻,也從不知素來冷硬的周其钺吻起一個人來,是這般溫柔卻霸道。
他像是在用唇舌細細描摹着他的珍寶,帶着無法言明的、洶湧的情意。
抱住她的力道不敢太輕,生怕失而複得的人又跑了,卻又不敢太重,唯恐将日思夜想的人揉碎了、夢醒了。
思緒變得輕盈,身體開始綿軟。
顧雲被迫沉入一場由周其钺主導的軟膩绮夢,漸漸感覺頭暈腦脹、無法呼吸,連心髒都要蹦出胸腔。
這個狗東西,她不能放任他再繼續下去了。
可惜她渾身上下被壓制得死死的,隻好找準了機會對入侵而來的舌尖狠咬一口。
“嘶...”
劇痛襲往大腦,周其钺的眼中終于浮上幾絲清明。
待看清眼前活生生的人潋滟驚怒的眼、紅腫微張的唇和紅得不正常的臉時,他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他方才以為,又是一個失而複得的夢...
如今未免她更深的厭惡,也隻有在夢裡他才敢對她如此放肆,可沒想到竟真是她。
顧雲見他清醒,用盡全身力氣踢開他起身下榻,又因一陣眩暈委頓在地。
實在是太虛弱了。
見狀,周其钺連忙起身将她抱回床榻,語中滿是焦急,“别動,你需要好好休息。”
顧雲無力拒絕他的動作,卻也實在生氣,于是狠狠偏開頭不看他。
她昨夜經曆了一番抵死纏綿,方才又被狠狠親吻,此刻面上飛霞,呼吸急促,連骨頭都是酥的,整個人透着一股慵懶的靡靡之氣。
周其钺也俊臉微紅,他其實并非有意...卻又掩飾不住自己的雀躍。
挺好,她居然沒有扇他巴掌。
理智讓他克制住此刻飄飄然的情緒,大腦卻不聽使喚地将方才的所有感受一遍遍回放。
沒親夠。
身側的人一時沒有動靜,顧雲有些奇怪,偏頭朝他看去,卻撞進了一雙堪堪掃向她的眼睛——
小心翼翼,卻侵略性十足。
驚得顧雲又要後退。
周其钺連忙擡手按住她,極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沖動,“别怕,我...”
“我去吩咐些吃食。”
說罷,他快步走向屋門,背影中竟有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
見他走了,顧雲艱難地扶着腰慢慢起身,卻又被快速去而複返的周其钺按回床榻。
衣襟被他整理妥帖,烏發也被他靈巧束起。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再自然不過。
顧雲突然感覺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當初她小産的時候,他似乎也是這麼照顧她的。
随即,他像是知她所想般遞來一杯溫水。
就着他的手狠狠灌下兩大杯水後,顧雲冒煙的嗓子才終于舒服了些。
二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怪異。
她靠着軟枕,似在醞釀什麼話要對他說,又似在期盼他趕緊離開。
他坐在榻邊,似在等她對他下最終審判,又似在盼她對他回心轉意。
顧雲此刻大腦一片混亂,心裡五味雜陳。
想起父親的所作所為,心裡還是會痛。想起昨夜與他們的糾纏,又覺得非常難堪,更不用說現在還要直面周其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