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情人》
文/綠椰仙粽
首發晉江文學城。
米蘭的夜,總是散發着發酵葡萄的甜膩香氣。
濃稠、醉人。
晚飯過後,沈郁棠和她的小姐妹們漫無目的在米蘭城區閑逛了一陣子,最後默契地拐進了一家酒吧。
Velvet Room,是這座著名浪蕩之都人氣最高的酒吧,由廢棄的舊教堂改造而成。
外牆做成了工業水泥風格,門口隻有一盞黃銅古鐘懸挂着。
據說這裡帥哥多、名流多、故事更多。
她們明天就要回佛羅倫薩了。
為期一周的短期交換快要結束,旅途也即将劃上句号。在此之前,幾個姑娘們都想要趁此機會好好放肆玩一玩。
一推開酒吧的門,躁動音浪撲面而來,仿佛掉進了另一個維度的世界。
低音炮震得空氣都在顫動,燈紅酒綠。
舞池中央,年輕的身體糾纏交錯,頭發甩動,汗液和香水在空氣中蒸騰。
天花闆上懸着水晶燈球,不停旋轉,灑下漫天碎鑽般的反光。
同行的幾個姑娘一進門,已經迫不及待跟着音樂尖叫躍動了起來。
沈郁棠沒跟着她們一起鑽進舞池,她點了一杯龍舌蘭,坐在吧台旁的高腳椅上,直勾勾盯着舞台上裸着上半身的肌肉男DJ,眼裡閃着不安分的光。
今天的她穿得很少,一件白色抹胸魚骨上衣,一條低腰熱褲,腰間系着寬大的深棕色腰帶,同色系牛仔靴一隻踩着地闆,一隻勾着高腳椅。
她的身體因常年健身練拳變得勻稱健美,尤其是張力十足的背部線條,和漂亮飽滿的手臂肌肉,美得極具力量感,像個豹子,野性十足。
偏偏狐狸眼笑起來又像軟軟的鈎子,一舉一動都在散發着明媚光采。
她就隻是這麼坐在那兒,每隔幾分鐘就有男人上來搭讪。有人聽聞她是中國人,就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你好”。她笑着回一句“你好再見”,端起酒杯便轉身走掉。
她讨厭男人嘴裡重複的套路,更不會接沒新意的球。
酒喝得差不多,熱意從喉嚨一路蔓延到臉頰。
沈郁棠靠在吧台邊,輕輕晃動着酒杯,小姐妹林舒怡突然從舞池裡走出來,走到她身邊,湊近她耳朵興奮地說:
“棠棠,快看,右邊卡座那個——”沈郁棠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真他爹的帥啊!我賭他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那是一個被深紅帷幔半遮的卡座,燈光壓得很低。
男人坐在最裡側,靠着沙發,長腿交疊,姿态散漫。
他穿一件極簡單的古巴領襯衫,袖子挽到小臂,腕骨幹淨利落,上面戴着一塊精緻的腕表。
金絲鏡框下是一雙多情的眼。
一張英俊的東方面龐,在喧鬧的酒吧裡猶如一盞淡茶,克制、風雅。
淡淡笑着,像藏鋒的冷玉。
男人的姿态儒雅,光華内斂,性感藏在深處。可越是不顯山露水,越叫人想撩撥。
想看他深埋在骨子裡的烈火什麼時候燒起來。
林舒怡笑着摟住沈郁棠,“棠棠,去吧,挑戰一下。今天可是我們在米蘭的最後一晚。”
幾個白人女朋友也跟着起哄:“是啊Tang,你快去撩他!十分鐘内拿下,我們全請你吃飯,一個人一頓,一個月不重樣。絕不賴賬!”
沈郁棠遠遠看着那個引起她興趣的男人,唇角上挑,“八分鐘,再加一頓在Palazzo Fiore的下午茶。”
說完,她放下酒杯,在小姐妹們興奮的起哄聲中起身,扯了扯熱褲,露出一點點腰窩,穿過人潮走進了燈光更深處。
她走得慢,腰肢随着步伐左右擺動,搖曳生姿。
可還沒靠近卡座,就突然被站在一旁西裝筆挺的兩個保镖攔下。
“不好意思女士,這裡是私屬區域。”
沈郁棠站定,像隻誤闖人類世界的狐狸,微微偏着頭,一臉無辜,“抱歉,但我隻是想認識那位先生,沒有惡意。”
她朝他們攤開手,懶洋洋一笑,
“瞧,我也沒帶匕首呀。”
她的笑容實在無害又迷人,叫兩個不苟言笑的保镖也不忍拒絕。兩人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放人,紛紛側過頭去,看向卡座裡的男人。
聞聲,卡座裡的男人才擡眼,目光落到沈郁棠臉上,似在審視。
空氣沉寂了片刻。
就在沈郁棠以為自己要被無情拒絕的時候,男人忽然垂下眼眸,淡聲開口:
“放她過來。”
保镖立刻向兩旁退開。
沈郁棠笑着走過去,站在男人面前,低頭看他,笑容裡帶了點兒醉意,更多是遊刃有餘的興味。
“先生,能幫幫我嗎?”
另一邊,林舒怡和幾個女生探着身子,從人群縫隙裡往他們那邊看。
“她過去了。”
“她說了什麼……他居然讓她坐下了?”
“她坐下了!哇靠他還在和她說話诶?”
“……他站起來了?”
不到八分鐘,男人從卡座裡站起身,沈郁棠跟在他身後,兩人走向出口。
男人沒有碰她,兀自走在前頭,整個人的氣場像在為她開路。
經過林舒怡她們那桌時,沈郁棠眼尾一挑,沖她們比了個“搞定”的手勢。
“不愧是我棠棠姐啊,幾分鐘就搞定了!”
—
夜風從街口拐彎處湧來,帶着溫熱的潮意。
沈郁棠坐在敞篷跑車副駕駛上,腿交疊着伸長。
剛從酒吧出來,酒精還在體内發酵,一點點往上竄,她後知後覺地暈了。
風一吹,連着骨頭都軟了幾分。
她頭靠着椅背,一隻手懶懶搭在車門上,眼神卻始終沒從男人身上挪開。
他坐在駕駛位上,側臉被路燈劃出一小段微光,眼窩深,鼻梁挺,薄唇微抿顯得有幾分冷意。
她直勾勾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男人終于轉過頭,漫不經心問:“一直盯着我看做什麼?”
沈郁棠沒思考,張口就來:“因為你帥呀。”
語氣直白,借着醉意說得毫無顧忌。
男人輕笑一聲,沒回應,又看回前方。
車子緩緩駛出市區,街道燈光退得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