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悶熱,燒烤的煙霧混着兩人的暧昧,糾纏交錯。
冷燦問盛旻析是不是對她還有别的感情。他說有。
猝不及防的表白,令他的目光無處安放,不敢搭上冷燦的視線,腮間绯紅,心跳不穩,尴尬不是尴尬,害羞不是害羞。
但卻撥雲見月,晚空一片晴朗。
冷燦趁機追問,語言像華爾茲一樣,交替着一前一後。
“那你想怎麼處理這份感情?”冷燦問。
“你希望我怎麼處理?”他又把問題抛回給她。
“你吃呀!”冷燦漫不經心地遞給他燒烤,又淡淡地回答道:“你是老闆,你想怎麼處理都行。”
盛旻析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給她倒酒:“上次你提到上了初中就住校了,學業順利嗎?”
冷燦皺眉,反問:“你怎麼突然想聽我的故事啊?”
他擡起頭,看着冷燦,心髒的劇烈跳動,帶動全身的血液閃着星光,熱烈噴湧而出。
盛旻析說:“燦燦,我想了解你。”
冷燦抿着嘴笑,不僅僅是勝券在握的開心,而是心底像被盛旻析照亮了一般,光明溫暖。
為什麼他總會帶給自己不一樣的感覺?冷燦不懂。
她再次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舅舅進了監獄,我住過鄰居家,也住過其他遠房親戚家,但沒有人願意長期收留我。我住在哪裡,哪裡就充滿争吵。沒多久,上了初中,因為成績好,學校允許我免費住在宿舍。”
“還算穩定下來了。”盛旻析聽得認真,眼裡的情緒一層一層地溢出來,有同情憐憫,也有心疼氣憤。
“并沒有安穩哦。”冷燦像講述别人的故事,說得輕輕松松:“初中時,我長得瘦小,穿的衣服又破又舊,常常不合身,難免被孤立,被霸淩。”
“有人欺負你嗎?”盛旻析心頭一震,難以想象冷燦在成長過程中到底經曆了多少苦難。
“是,那時候身上總是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但是到了初中二年級,就沒人欺負我了。”冷燦笑了笑,突然得意起來。
“為什麼?”
冷燦:“我主動找校霸談條件,平日幫她寫作業,考試幫她遞答案。漸漸就轉危為安了。”
盛旻析自小受精英教育,且不說家庭教師,保姆司機鞍前馬後,出入各種場合也都是衆星捧月。他身邊沒有冷燦這樣的人,所以由衷地心疼她佩服她。畢竟現在她也隻有二十五歲,就已經在傅氏已經幹得風生水起了。
冷燦看着盛旻析心疼的表情,灑脫道:“其實這個世界比我慘的人多得是,反而像你這種一出生就含着金鑰匙的才是少數。”
“金鑰匙都是表面的。”盛旻析苦笑。
冷燦:“沒錯,我這點苦可比不了豪門鬥争。”
盛旻析胸口一悶,想着傅家至親骨頭之間為了繼承那點股份,互相殘殺,毫無人性,不也是一種苦難。最後人人徒有一個黃金做的軀殼,内心空洞黑暗,又有什麼用。
盛旻析竟主動打開一聽啤酒,喝了一口:“你說得對,該被同情的人是我們。”
冷燦主動碰杯:“好,這杯酒就用來同情你。”
“你真的很堅韌。”盛旻析由衷地欣賞她。隻是當前還看不到這堅強之下的東西,還不知她的心有多麼麻木冰冷。
接着,他送她回家,兩人沿着路邊走了一公裡,就到了冷燦所在的公寓。
仲夏的晚風十分溫柔,兩人走三步,說一句,再沉默一會兒,節奏慢得要死。
“我的故事有沒有激勵到你?”冷燦問。
“有。”盛旻析回答的很幹脆,“很激勵我。”
“所以,盛總,該振作起來的是你。”冷燦又說了一遍,盛旻析的内心又獲得了一股紮實的力量。
“叫我旻析就行。”他低聲說,雙手随意輕擺,甯可抓着空氣,都不主動去抓女孩的手。
旻析?冷燦心裡劃過這兩個字時,麻了一下,到底沒說出口:“樂妍的小姨真的隻是開玩笑嗎?”
“是,這件事怪我,她是沖我來的。”盛旻析回答笃定,打消了冷燦的疑慮。
其實,前段時間,樂妍的小姨就試探過盛旻析的心意,知道樂妍沒有機會。但樂妍母親把冷燦描述成不知檢點的野女人。她索性開個玩笑,看看盛旻析的反應。說到底,并不是冷燦樹的敵。
冷燦:“那我可交給你處理了?”
“放心”。
兩人很快到了公寓樓下。
路燈的昏黃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那我上去了?”冷燦指着門口,依依不舍,畢竟兩個人還沒有相對明确的進展。
“嗯。”他嘴上同意她離開,但在冷燦轉身邁出半步時,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冷燦站住。
盛旻析向前一步,輕輕一攬,冷燦整個人便陷入到了他的胸口中。
與上次的擁抱不同,這次抱得好用力啊,冷燦感到透不過氣來。
冷燦的手臂環着他的腰間,輕聞着他身上的木質香味,下巴抵着他的鎖骨,吐出的呼吸都打在他的耳邊:“你這樣算不算表白啊?”
“算。”他承認。
冷燦一踮腳,唇邊貼上他的耳垂,呢呢輕喃:“這次是以什麼身份抱我啊?”
她滿懷期待地等着他說出“男朋友”三個字,可明明被他抱在懷裡,他卻不吭聲。
剛剛被照亮的心又黯了下來,冷燦直接問:“你還沒想好嗎?”
盛旻析松開手,四目相對,他用食指勾着冷燦額前的劉海,溫和的聲音輕輕從唇縫滑出來:“我怕你還不夠了解我。”
啊?冷燦确實沒想過這個問題,原來令整個傅氏集團都畏懼三分的盛旻析,并不自信啊。
“那你讓我了解你啊,我也想了解你。”冷燦說得十分誠懇,尤其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攪得盛旻析頭腦發熱,又把她抱在懷裡:“好。”
晚風很輕,時間很慢。